医院那边突然给宜真电话,还以为是档案室那老头儿扮演的假爹有事儿呢,结果传来护士急吼吼的声音:这里是人民医院,你认识荣桂兰女士吗?
宜真握着电话狂点头,是亲妈呢,哪能不认识。
来不及考量自己一身野鸡装合不合适,手忘脚乱地赶去医院,护士在病房门口挺着一双傲视群雄的胸脯,见到她后鼻翼小幅度地抽了抽,不是个好态度:你这女儿怎么做的?妈妈从楼梯上摔下来都不知道。还是邻居帮忙叫的120。
宜真哪里顾得来她的冷眼,说来也是命苦,重生以来就没人给她好脸色。好在她凭着一腔热情和赤诚感化了无数高岭之花,这点小斥责又算什么?
谁说她是我女儿?不要乱讲!
荣桂兰转着轮椅出来,一看宜真,黑眼线画得像乌鸡,汗水浸shi后晕成半夜跳楼的恶女鬼,还有那衣服,布灵布灵的粉红廉价亮片,荣桂兰的瞳孔受了强jian,在发生地震。
我没有这样的女儿!
义愤出声来,扭头就往病房里去了。
护士还以为是母女两关系不好,到底是有颗普世慈怀的心:看你也挺着急的,不像是没良心的女儿。别太担心,没什么大事,就是上了年纪骨头酥脆,不禁摔,要养一阵子。
宜真缴费后,苦哈哈地进了病房,想来妈妈还是嫌弃她,心里淌满了眼泪,默默地给妈把病床整理好,又去医院食堂打了营养餐过来。
荣桂兰坐在窗前,狠狠地瞪了她一眼:你这像什么样子?通宵去玩儿了?
宜真感到一股久违的亲切,对母亲澎湃的思念和孺慕之情滔滔不绝,荣女士这样骂她,是把她当亲近的人吧。
哪里好意思说自己在夜场上班,恐怕会被提着扫把赶出去。
宜真在病房里当了两个小时的孙子,见妈稍有软化,旁敲侧击道:阿姨,你都这样了,叔叔不来照顾下么?
问的是她亲爹宋百川。爹在哪里,她还一无所知。
荣桂兰面色空了空,尖锐的焦躁的满脸写着生人勿进的高贵脸蛋,突然就像沉寂到海底空城中。
仿佛力气忽然被抽空,她有事拜托宜真:我家小真....那条贵宾犬,现在家里没人照顾它,你.....
这辈子除了一桩事,荣桂兰就没求过人。
宜真连忙握住她的手,无需她多说:刚好啊,我家也有只猫,正想给它找个伴儿呢,阿姨你交给我好了。
宜真拿了钥匙去接狗,打开门来那么多熟悉的旧家具,妈是把以前的生活痕迹整个都搬过来了吧,她不敢多看,蹲下来对着同名的卷毛狗打声招呼:哈喽,小真真。
跟小狗握了握手:你代替我陪伴妈这几年,谢谢你咯。
抱起卷毛打开它的腿,看吧,果然是个小姑娘。
万分喜爱地抱着卷毛去了宠物医院,因为卧底办案,家里的将军也拿来寄养了。给那边前台打完电话后,她叫了个跑腿的过来接卷毛,躲在附近亲眼看着卷毛送进去,这才放心离开。
陆深电话进来时,宜真睁着眼睛说瞎话:陪个小姐妹出来逛街啦。
陆深可不像她这么闲,白天通常神出鬼没,直到快上班才出现。
他没多问,只是严肃地叮嘱她:最近几天我不会去金色港湾。接下来你要高度警惕,张耀飞对你说什么做什么,你随时跟我汇报。
晚上去金色港湾上班,妈妈桑迎面而来,挺亲切的:那事叫你表哥别往心里去,在夜场工作,谁都会遇到点不如意的。咱们不能跟钱过不去,对不对?
妈妈桑想到什么,试探似的打量宜真:你们张经理手里很多贵客,你也要好好学习,做人做事圆滑点,知道吗?
宜真直觉她想说什么,貌似无知而喜悦地回:什么贵客,很厉害吗?
妈妈桑斜来一眼,肥圆的手指上夹了跟香烟:我也不太清楚。但是吧,有些人的钱不是那么好赚的,你捞不动就不要想硬捞。晓得吧。
宜真向她保证给陆深做做思想工作,然妈妈桑的提点让她万分好奇,跟身边的小姐打听,那女人道:她的事在我们这儿不是秘密了,一把年纪又不漂亮,还做洗白的大梦,以为找了个老实的富商想上岸。结果人家骗了她几百万跑国外去了,这不,还是只能回头来做老本行。
而张耀飞这边,对陆深的消失是求之不得。只要这个碍手碍脚的男人不在,他就方便多了。
这天还是老样子,点了两个小姐和宜真,要往包房里带。半路接完电话后,又说客人往海天蜃楼那边去了,叫她们一起出外场维系客人。
海天蜃楼在业内很有名,实属夜场中神秘又高端的存在。进门前还有电子检查仪,张耀飞摊开手:这里的客人很注重隐私,我帮你们暂管下手机。
这里除了逼格更高雅,装修更低奢,没有安装唱吧系统,客人更有礼之外,宜真也没发现什么特别之处。不知道的,还以为这里是谁苏州某私人园林庭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