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的酒比你手里的好,你想不想尝尝?”一计不成又生一计,见那酒虫子好似动摇了,雍正再接再厉,“这可是天下第一的酒,只此一坛,你不过来,朕喝完你就没口福了。”
说着他就作势要喝。
离钺跨过去一把抓住坛子,生怕他真的喝完。
雍正也抓紧坛子,坚决不给她夺走:“好酒要专心品尝,不能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把你手里那坛放下。”
放下了。
“好酒要与人分享,一同品鉴才不会辜负了酒的美味,撒手,朕分你一杯。”
撒手了。
雍正把酒倒进酒壶,很有仪式感地放在炉上温了一会儿,然后才往酒杯里倒,倒得很慢很慢,仿佛永远也倒不满。
“快点快点,满上满上,不要小气。”离钺都等得不耐烦了,大老爷们儿喝酒哪这么多讲究?一点都不爽快。
才半杯,他就停了。
离钺腹诽,这男人真的好抠儿,抠出新境界了。
豆芽:“所以你倒是出宫啊!”
“你今天的出宫打卡超标了。”
离钺端起酒杯:“呲溜~没尝出味道。”
“那是你方法不对,这酒要细品,方回味悠长。”又给她添了半杯,雍正压着她的手腕,强迫她斯文地饮下,笑问,“尝出味道了么?”
“一点点。”离钺目露惊喜,“再来再来。”
这个酒,喝得快了就像清水,过喉无味、下肚无觉。缓慢啄饮时,清酒浸润了舌尖,缠绕流动,浓郁的酒香轰然炸开。其味辣而不呛,霸道却不艰涩,回甘有种绵密的柏香,叫人舍不得咽下。
酿酒一道,末世输了。
豆芽引诱道:“那是你没见过仙酿。你出宫,我让你知道什么叫琼浆玉露。”
就你那空脑壳还想骗我?神女不在你哪来的酒?
“啧。”
第17章
离钺除了讨酒都不开口,雍正掌握着酒壶,带她一起半杯半杯地饮着,也沉默下来。
本该陪年贵妃用晚膳的时间,跑到后院来,不用猜,肯定是跟年贵妃闹别扭了。
看在酒的份上,离钺勉为其难准备开导开导他。
“酒,香,喜欢。”瘫在椅子中,下巴搁在桌面上,盯着比眼睛低些的酒杯,离钺的眸子亮晶晶的。
每当杯里有酒了,她就稍微抬起头来,嘴巴凑到杯边一轧,砸吧砸吧饮尽,而后松开杯沿撤退,喜眯眯地等待酒杯再被添满。
那模样,活像个被大骨头吊住了的小狗狗。
雍正哑然失笑:“这么爱酒?”
“嗯呢。”离钺敲了敲杯壁,示意他快满上,“你不爱?”
“不爱。”一斤粮食三两酒,越好的酒越费粮食,酒酿盛行了,百姓吃什么?
雍正倾斜了酒壶,让酒水一滴一滴流出壶嘴,刚好落进杯中。
您搁这儿玩滴漏呢?离钺又腹诽他抠搜小气了。
“不爱,为啥喝?”
“有个词叫借酒消愁。”
“愁啥?”离钺再次敲了敲杯壁。
雍正让酒滴得更快了些:“愁,人心不能尽如朕意。”
“驱使别人的身体还不够,他还想主导别人心灵?专z暴君发言,推翻他吧。”豆芽跟被酒气熏醉了似的,在识海中喋喋不休。
离钺不绕弯子了:“愁贵妃,的心吗?”
又来一个挑拨是非的?
雍正目光冷厉。
离钺不闪不避地与他对视,眼眸澄澈如杯中清酒,纯粹而干净。
“倒酒,别停。”她眉间没有丝毫Yin郁,追问,“是贵妃?”
“唔。”雍正不置可否。
贵妃只占一小部分,真正让他烦闷的,是前朝,烦到不想回去批阅那些不知所谓的奏折。
“她哪里,不好了?”
“心思太重,想法太多。”前朝后宫都一样,不懂大局为重,蝇营狗苟只会党同伐异,令他烦不胜烦。
“你不就中意她这点么?”下巴抵着桌面说话太累,离钺坐直了些,手托腮,视线仍留在酒杯里,
“心思重,换种说法就是心思细腻,想法多是因为有颗七窍玲珑心。如若不然,她怎么能适时地感知到你细微的情绪变化,做讨你欢心的解语花?”
雍正眉头微动,那些个臣子学识谋略都极佳,同样是心有七窍,让他既想收为己用,也厌烦他们反过来限制他。
“玲珑心窍用得不是地方,比蠢材更可恶。”
“那就让她用在合适的地方嘛,她要什么你就给什么,她满足了,心思就不会跑偏了。”简单来说就是给她安全感。
“欲壑难填,他想要的远远超出了朕愿意付出的范围,又该如何?”
“那说明默契已失,可以丢弃了。”这人忒不干脆。
酒可算满了一回,离钺捏起来倾入口中,又将杯子放到了壶嘴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