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到这种情况,将自己的利益最大化是首要考虑的问题。
高湛自然认为是房顶修好,屋里破损一应照价赔偿,必不叫她吃亏,这么个赔法。
可似乎小姑娘有她自己的想法,他道:“那你说该怎么赔?”
婉婉觉得男子这话不对,否定道:“不是说我要怎么赔,而是要先清算一下我的损失,先生损坏了我多少物件,价值几何,按价赔偿。”
高湛觉得小姑娘说得再理,便等她去书案上,提笔清算。
可婉婉咬着笔杆,反倒开始纠结起来,她屋里有好些都是无价的孤品,放在市面上千金难求,有价可估,这无价的物件怎么算?
一盏茶加一柱香的功夫过去,婉婉徐徐扩列出了整整十篇的损失赔偿表。
高湛看到的第一反应便是,这屋里有这么多物件吗?
显然是有的。
男子接过小姑娘递过来的赔偿表,饶有兴致的一条一条逐一看下去。
什么屋瓦,桌椅,花瓶瓷器,地毯,珍珠摆件,琉璃摆件,珠连,翠屏,壁画,门窗,妆奁,每一个物件是单件,还是整套,一套多少只,小姑娘都一样一样仔细扩列出来,高湛便耐心的一页一页的看下去。
直看到最后一页,他的眼眸似有了微妙变化。
果然,男子的目光在最后一页上,停留思考的时间最长。
婉婉吃茶是假,借着着吃茶的由头偷偷关注着男子的表情才是真。
她面上故作镇定,但实则心里却是不停地在敲鼓。
前面尽数九页,虽品类扩列之细腻,高湛并不能对号入座,但他好歹知道自己赔得是什么。
可这第十页……
高湛瞥了眼坐在一旁,眼神闪烁着Jing明和盘算的小姑娘。
婉婉放下茶盏,明知故问道:“先生是对哪项存在疑意吗?”
他拎出第十页,“这个我需要解释。”
第十页上笔墨并不多,总共只有三条,但其离谱程度,远远超出前面的九页。
婉婉咽了口里的茶,指着这三条,一条一条道:“这个花草寿命补偿,是先生在无形中伤了我的花,我的花原本一季便可开花,结果因为这么一吓,三季不开花,这自然是要偿的。”
她又指第二条,更是理直气壮,“这梦境补偿,先生你扰了我的好梦,梦乃财运,我原从明日开始财运高涨,结果经先生这么一扰,我的财运就都没了,这自然要你来偿。”
至于这第三条,婉婉偷瞧了下男子神色,瞧着还不至于翻脸,便道:“这第三条,空炁赔偿,先生之举,我的屋子到处弥漫着灰尘,住不得人,我便要搬出去住一阵子,这空炁污染,自然也要偿。”
小姑娘一口气说完,高湛挪了挪指腹,露出上面总计一千八百两——金。
这会功夫,二人谁也没说话,屋里就这样宁静下来。
婉婉继续品着茶,这种时候谁先开口,谁就输了,她还耐得住。
大概两息,男子云淡风轻道:“明日我派人送到你府上。”
婉婉险些一口茶生噎下去,她惊讶的看着他,那样子分明是在问,这样就答应了?不讲讲价吗?
按着日常惯例,这第一口价自然要先抬到最高,之后商讨中再慢慢下降。
她就差明晃晃的写上,一千八百两金,可讲——
难道他看不出来?
讨价还价这种事,在高湛行事作风上,向来是不存在的。
要么价格合理,他接受,要么价格过高,他一口否决。
但婉婉显然是个特例,她是既不合理,摆明了讹人,可男子还欣然接受那个。
这人也太好说话了吧?冤大头吗?
面对小姑娘投来怀疑目光。
“怎么,觉得多了。”他挑眉,冷峻眉角带着一抹坏笑,“要不我少赔些?”
“那可不行!”婉婉倏得就像一只护食儿的小猫,看护着自己的小鱼干一样。
否定道:“你既都已经答应了,便再没有反悔的余地。”
可知男子汉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这到嘴的鸭子,味都闻着了,那一定是要死死地按在铁锅里,怎么能让它飞走呢。
高湛觉得这小姑娘跟他锱铢必较,算起账来的样子很是可爱。
他很是享受的将那单子折好,妥善放进衣襟里,心里想的是,明日之后,小姑娘收到他沉甸甸的金子,会不会生有几分愧疚之情,那么他们之间的关系是否又近了一步?
别说一千八百金,若能打破僵局,就是一万八千金,也是肯的。
既已达成协议,男子便不再多留。
“时间不早,早些休息。”
他说完,便开了门,准备离开。
“先生!”婉婉却叫住他,这人半夜闯进她的院子,虽然超额补偿了她的损失,可凡事一码归一码。
“你还没告诉我,你到底来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