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铸炼其身,几句言语的打击都承受不住,将来他如何继承李兄遗志?更不能长于你这无知妇人之手!”
洪教谕甚至振振有词,说得江婉都快要信了。
“停停!你是说,钱通是值得信任之人?为了李家好才将我这无知妇人嫁给他?那你到底是眼瞎心盲,还是对你妻族不满,非得专门弄我这么一个祸害去害钱通?”
江婉这话是笑着冲洪夫人说的,完全是嫌看热闹不怕事大的样子。
“还有什么苦其心志,铸炼其身,目的却赶李延睿出书院,逼他退学。你还谋划了什么,要不一起狡辩狡辩?”
洪教谕没料到江婉如此牙尖嘴利,他的每个说辞都被一一化解,当即目露寒光,“李延睿是我的世侄,总之我不会害他,你接受也罢,不接受也罢,李家的事我都管定了!”
“我不同意!”
江婉还没来得及开口,门口便传来反对的声音,是李延睿回去之后又一路寻过来了。
除了李延睿,他的身边还站了赵芸娘、冯真、田家兄弟等桂花小院所有的人,一时倒也声势浩荡。
“夫死从子,我娘有儿有女,要不要再嫁全凭她自己做主,我李延睿上有母亲兄长,也不需要别的插手我的事,我李家的事,还轮不着一个外人置喙!”
单薄的少年在一众人的簇拥之下,说话掷地有声。
显然他刚才在门外已将洪教谕的话听了个清清楚楚,一张脸白得像纸一样,双手紧攥成拳,手背上有青筋迸出。
几个月的隐忍,看来也并非一无是处。
第213章 退学
这两天李延睿不是没有听赵芸娘提起媒婆上门的事,不过他一直都认为娘心里有数,自有计较,并没怎么放在心上。
但刚才他在门外将洪教谕的话听得清清楚楚,原来这一切都是洪教谕针对他娘的一场谋算!
当即整个人如坠冰窟。
自己在书院遭到多位夫子的针对,李延睿不是没想过是出自洪教谕的手笔,至少夫子们的行为肯定得到过他的默许,不然不至于如此胆大妄为。
可洪教谕是师长,对他所有作为只能当成磨炼,他自己只能受着。但现在亲耳听到他对娘的设计,这点李延睿不能忍。
他们一家人是因为娘的努力才相携走到现在,娘根本不是洪教谕口中的无知妇人。
更令他气愤的是,娘根本不是钱通这种人能肖想的!
“我是外人?”一直争论了那么久,江婉与他针锋相对时洪教谕最多也只表现得气急败坏,但李延睿这一番话却让他神情沮丧,仿佛受到了沉重的打击。
“一日为师,终日为父。李延睿,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师长,知不知道尊师重道?”
“洪教谕对学生所有的磨炼,学生都受着毫无怨言,但您对我娘的安排,恕学生不能接受。”哪怕李延睿与洪教谕之间有着近二十岁的年龄差距,但在院中对峙,他挺直了腰板寸步不让的样子,却已经风骨初成,颇有些铁骨铮铮的味道。
“好,好得很!”
最先败下阵来的竟然是洪教谕,他气得颏下胡须一抖一抖的,愤恨的甩了下衣袖,整个人暴躁不已,原地踱了好几个圈,才拿手指着李延睿的鼻子道:“既然你不服我的管教,那就请你另择明师,看你将来如何蟾宫折桂!”
他这话一出,场上的人无不倒吸一口凉气。
书院的教谕发了话,就表明李延睿彻底的被赶出了县书院。
整个临江县,每次乡试能中举的人屈指可数,每一个无不出自书院。这才是县书院能在临江县地位超然的原因所在。
失去了书院教导的机会,基本上可以断定李延睿此生已经与中举无缘了。
当然,这所有的人中并不包括江婉、赵芸娘,还有李延睿。
江婉其实对县书院的教学水平一早就存疑,让李延睿上学只不过是遵循原著中的轨迹而已;而赵芸娘则是将江婉看得比什么都重要,而且对自家相公的学习能力有着迷之自信,并不太清楚从县书院退学的影响。
李延睿清楚,不过他已经做出了决定。
“是!”他冲洪教谕郑重的揖手施了一礼,然后走到江婉的身边:“娘,咱们回去吧。”
自己能力不够,那就再学、苦学、死学!李延睿对科考出仕有着相当的执着,但前提是一家人在一起,绝不是把娘嫁给钱通,为自己换取什么机会。
“小哥,事关前途你可要考虑清楚啊。”对李延睿的选择首先表示反对的竟然是那个媒婆。
场上的交锋媒婆自认为见证了全程,却一直没有机会插得上话。
她看向心安理得的被儿子护着的江婉,总觉得这妇人有些不识抬举。
一个年岁不小的寡妇,还能嫁给洪教谕的小舅子做正头娘子,她做了这么多年的媒婆,那真是打着灯笼都难找的好姻缘啊,怎么能不应呢?
如今儿子为了她,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