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看这纸条,又问:“怎的不读?想是哪个字不识得。把给我看。”红孩儿见这谜面里又是“无专”又是“走”的,只觉兆头不好,不愿教他看见,自说:“三哥,这谜不好,我换一个。”三太子早把谜句看在眼里,笑道:“傻兄弟,却读来,哥自与你分晓。”红孩儿只得将四句一一读了。
太子执着圣婴手,在掌上比划写着:“二十头上相随伴,两个十字伴连,是个草字头。转而无专,红弟,转字去掉里边的专,是甚么字?”红孩儿道:“是个车字。”太子爷道:“正是了。一旁再加个走之,你想想是哪个字。”圣婴念着:“草头,底下一个车、一个走之,岂不是……”话音未落,将掌心握紧,自叫了“啊呀”一声。
太子仍说着:“第三句说凭栏、佳偶,偶字通藕;玲珑心窍粉红颜,又有藕的,不只那一样了么?竟猜着没有?”圣婴讷讷道:“……是个莲字。”三太子笑望着他问:“为何适才却说这谜不好?莲花圣物,清雅亭亭,哪里不可公子的意了?”红孩儿只道:“好得很,好得很。”
这时那守灯老者道:“小老儿这处的灯谜,却不自夸,总灵验得很!想来小公子将来孺人或者芳名带有莲字,也未可知。”圣婴面上飞红,只说:“多谢老丈。”他素来不通俗世羞臊的,只因这谜点明了讲姻缘,太子爷又是莲花化身,恰那老丈又说甚么“孺人”,心中好些欢喜,便掏出银钱将这盏绣球灯买下,执在手里,与三太子在廊上走着观赏。
他二人气度非凡,俊美可亲,少不得惹旁人观看。这元夜游玩,连大户人家的太太小姐都出得门来,何况富家子弟乎?其中又有势利的,见他们衣着华贵,不知是甚么高亲贵眷,只想着攀些交情。便三四个结做一伙,装作抬头观灯,挤挤推推,往太子和圣婴撞上;又赶紧做赔礼的样子,挤眉弄眼地凑前讲话。
圣婴本同三哥走着,甚是畅快,现见这些人神情猥琐、行动可疑,直觉碍眼,便不理睬他们,径自往前走。谁知那帮阔少看他性情直率,又见三太子气宇轩昂,心中更觉不同凡人,拉肘扯袖地来缠。
却真是他们想瞎了心,不识得神仙,这两个小郎君岂是好相与的?太子爷当下飞起一脚踢到为首之人肋下,直把那浪荡子弟踢得飞出一丈地去。适才已说过此处乃是临河而建的长廊,他这一飞却不打紧,竟撞破栏杆落进河心。
现时正值元月,河水冰凉,那阔少骤然落水,叫冷水灌了满腔,腿上又转了筋,体力难支挣扎不及,咕嘟嘟冒着气泡,眼见要沉坠下去。
这些富贵人家的子弟,出门多有些家丁仆僮相随的,现见自家的公子爷落河,忙不迭又叫船又跳水的去救。其余几个少爷看太子爷如此膂力功夫,更不敢招惹,只往河边拥簇,假意捞救落水的那一个,一时间竟没人来为难。太子爷冷笑道:“真有那不开眼的货色!本来同爱弟游玩,不愿惹这些晦气,不料得晦气自找上门。”又对落河的那个扬声喊道:“你额前晦暗、嘬腮抖手,想是平素作恶多了,损伤阴鸷。以后却改了罢,否则三年之后难免性命归西。”说完,将圣婴往怀中拢着,使个遁术,已来到另一条街上。
却说那帮纨绔,听太子爷这样说话,又眼见的二人一霎那间无影无踪,自觉撞了神仙,唬得跪地磕头。落河的那个给捞在小舟上,浑身湿淋淋,在寒风中打着摆子,也跪在船上连连叩首。他们素日里仗势欺人横行霸道,现给教训了一通,百姓们虽不敢叫好,心头也颇觉快意。
哪吒带红孩儿来在另一条街上,慢慢走着。太子道:“本想好好玩耍一回,却撞着这样的狗辈,搅扰兴致。”红孩儿道:“哥哥适才真看见他运道了,因而说那些话?”哪吒道:“我不掌命数,竟不曾真得见。只是这班人物,平日里走狗斗鸡、饮酒玩乐,身子早掏空了,今日落水生寒,免不了落下病根来。若依旧这样的肆意糟践身体,必定病甚了。”圣婴笑道:“好神仙,却说假话唬人!”又问:“要真给伤寒侵了他,明日里死了,有没有鬼差拿你偿命?”
哪吒道:“却敢来才好!就真死了,也是他命里定下的。否则怎么偏他来骚扰我们?”红孩儿道:“真个命定的这般准?教这样分说,人人都不必行善积德了,都由天定。”太子道:“我二人在那马陆大仙璇攀道人处听他说话,你却忘了不曾?说有命定,又皆非命定。只说落河那个,他若从此收敛邪性,正直做人,平心静气将养身体,家中银钱也够他进补的,保教死不了。”
红孩儿听了,皱眉思索,说不出甚么。太子又道:“我幼年时,曾以轩辕大帝遗留的宝弓神箭射杀截教石矶娘娘的童子,她往我师父门前问理。正是她命数该着,教我师父以九龙神火罩炼为原形。若说作恶,她实不曾做得多少;只是命中来在此劫,应劫之后又有一番历练。”
圣婴因问道:“是怎样历练?”太子笑道:“她已变化形状,随一名仙侍往下界经富贵沧桑去了。”红孩儿再问,哪吒只含笑不答,却往两边摊上指着道:“那处卖桂花圆子的,我与你吃些。”
圣婴望去,果然热气腾腾,香甜扑鼻。二人往桌前坐下,只见摊上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