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怎的,秦知亦的脑海里莫名的就出现了乐之俞那双干净澄澈的仿佛能一眼望到底的眸子。
看起来如此纯真的一个人,却有那样不堪的一个父亲,他在重压之下,还能坚持本心,舍弃所有也要逃跑,也真的是很不容易了。
“殿下,难道您真的要去岭西,就由着肃王这样风光得意下去吗?”阿元不甘心的说道。
“不急。”
秦知亦缓缓开口,声音里带着一丝似有若无的讽意。
“鱼总是见饵不见钩,人也是一样,想要多大的风光,就得承担多大的责任,新朝虽立,但现在可不是什么太平盛世,京城,也不是什么铜墙铁壁。”
阿元蹙着眉毛琢磨了一会儿,恍然大悟。
“属下明白了!”
晚风徐徐的吹着,秦知亦的鼻尖却敏锐的嗅到了随风飘来的一缕焦糊干燥的味道。
他借着稀薄的月色眺目望去,远处尽头,好似有火光燃起,将漆黑的夜色也给烧红了一角。
那是,客栈的方向!
秦知亦的眼瞳倏地一缩。
出门前,为了防止乐之俞突然惊醒,他顺着拍背的机会,点了乐之俞的睡xue。
若是客栈失火,别人或许能侥幸逃出来,可乐之俞却依旧还在睡梦中,怕是到死都是无知无觉的。
是他害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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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知亦:喂,老婆快起床!火烧屁股了!
第8章
秦知亦用了最快的速度赶回了客栈。
越是靠近,越是心惊。
木头被烧的劈里啪啦直作响,火舌翻卷汹涌,几乎要吞噬掉整个屋顶。
客栈下头的空地上或站或躺,挤着不少人,其中不乏捂着腿脚手臂,面色痛苦的伤者,看样子都是火起之时,被逼无奈从楼上跳下来逃生的。
秦知亦的眼睛迅速的在这群人里搜寻了一圈儿,没看到乐之俞的身影,倒是碰见了乐之俞的那两个跟班,苏一和苏二。
晚饭之时,他曾经见过这两人,当时他们看向自己时那兴奋探究到快要掩饰不住的眼神给他留下过很深的印象。
虽然乐之俞只说他们是书童而已,可秦知亦多年习武,哪里看不出这两人体态健硕,步伐沉稳,明显都是有点功夫在身上的。
像乐之俞这种手无缚鸡之力的贵公子出门,带两个会武的随从也属平常,不说实话可能是因为对陌生人有防备心,算不得什么蹊跷事,他也没放在心上。
但是现在遇到这般危险的情况,这两人却是抱着手臂远远的站在一边看热闹,仿佛一点也不为主人着急似的,如此举止,不是正常人所为。
“你怎么自己在这儿?”
待见到秦知亦孤身一人从别处过来,他们才终于是面色骤变,瞪大了眼睛把秦知亦前后左右都看了个遍。
“我家公子呢?不是跟你在一起吗!”
秦知亦听了这话就知道乐之俞并未脱困,他压下心中疑团,冷冷瞥了眼二人,并未多发一言,直接脱了身上外裳,在客栈外那口蓄满了雨水的大缸里浸shi,提起来将自己兜头罩住,足尖点地,轻踏缸沿,借力跃身而起,直接冲入了二楼乐之俞所在的房间窗户,整个动作行云流水,快的让人以为是眼花。
“我们也快去帮忙吧!”苏一急着喊了句,闷头就要跟着往里冲。
“等等!”苏二一把拉住他。
“火太大了,已经把一楼的路给封死了,我们又不像宁远承有那样的好身手,根本上不去的!”
“怎么会这样?”
苏一慌乱的整张脸都皱成了一个苦瓜。
“你不是说这是少主的苦rou计吗?就跟那蛇一样,是让宁远承有英雄救美的机会,少主也正好以报恩为名缠住他,可这火起的时候,姓宁的怎么不在啊?苦rou计变独角戏,搞不好咱们少主的命也要给搭进去了!”
“我哪知道事情会变成这个样子?”
苏二也是皱紧了眉头,口气沉重。
“看火势确实是从二楼那边起来的,我以为有宁远承在,就算不是少主的计策,只是个意外,他也肯定会平安无事的,谁晓得宁远承半夜一个人鬼鬼祟祟干什么去了,现在我们也没有别的法子,只能求老天保佑少主能顺利脱险吧,要不然,咱俩只能以死谢罪了······”
他们两人在外头六神无主,焦躁不安,顺利进到房间里头的秦知亦心情也并不轻松。
烈焰伴着浓烟扑面而来,带着滚烫的热浪,几乎要将人灼烧殆尽,眼睛也被熏出了泪水,视线一片模糊,根本什么都看不清。
他只能依靠着记忆往床边跑过去,不时有烧断的房梁木头从顶上掉下来,险些都要将他砸中。
万幸的是,火势是从门口烧起的,而乐之俞躺着的那张床却在最里面。
这屋子虽然简陋,但好歹还算宽敞。
秦知亦终于在浓雾里发现乐之俞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