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萧逸就无法看见我的泪。
萧逸,忘了我吧。
忘了我,忘了我
我说了快一百九十九遍的忘了我,其实是一百九十九遍的勿忘我。
想死在你身上。
萧逸将我抱起来,很绝望地咬上我的唇,我伸手温柔地揩去他眼角的泪花。
我们一起去死。
地上的金鱼早已没了动静,尸体僵硬,蝶尾红得凄艳,好似天地间最后一场红莲业火,终于燃为灰烬。
毕业典礼结束,教学楼下举行了一场狂欢派对,音乐喧嚣沸腾,尖叫不绝于耳,不知什么时候开始燃放起烟火。
烟花一朵接一朵在夜幕中绽放,绚烂粲然,有种永不结束的错觉。我站在楼顶观望,离夜空更近的距离,热闹仿佛触手可及。某个瞬间我却突然害怕起这种热闹,一个人退至角落,在黑暗里缄默地蜷起身子。
快乐而难过,那道缠绕着心脏的细细鱼线又开始收紧。
萧逸过来找我。
头顶烟火不断绽放,他的面容忽明忽暗,我们沉默着,直至最后一点光亮消失在天际。音乐也慢慢地沉寂下来,有人拿出口琴,吹奏起《Auld Lang Syne》,有人陆陆续续跟着哼唱,歌声缓慢地向前流淌,流淌成一条波光粼粼的河流。
第一滴眼泪降落大地,浸泡在这条河流之中。
萧逸跪下来,亲吻我眼角的泪,然后他将我抱起来,按着我的后脑勺堵住了我的唇。一个世纪那么漫长的拥吻,楼底歌声悠扬,我却在楼顶哭出了声。
欲望的狐狸,无爱的上帝。
我与萧逸,萧逸与我。终究成了一个时代的悲歌,好似白鸽飞过世纪教堂的穹顶,一切不再来。
那晚我温柔地告诉他:萧逸,我要离开了。
去哪里?
去梦想之地。
他背过身不再说话,我踮起脚尖抱他,固执而绝望地在他白衬衫的背后落下一个又一个吻,唇印似血。他终于转过来,伸出食指指节轻柔地擦去我的眼泪,如同他的吻。
我想我会记得很久很久,我也是这么告诉萧逸的。
久到什么时候?
久到你忘记我。
离开后的第一年,我给萧逸打过电话,除了他我再也找不到其他可以毫无顾忌去联系的人。他开外放,一言不发,可能在抽烟,也可能在打游戏。我在电话这头压抑着流泪,他当作无声伴奏。很久之后有女孩子的声音传过来,问他有没有准备好出门。
他说,你等一下。
我不知道他在和谁说。
听筒里传来脚步声,他站到了窗前。我听见故国的风声,雨滴敲打窗沿的声音,心里突然也淅淅沥沥地下起了一场雨。
今天在下雨。
那一刻我猜,他或许又点了一根烟。
我默默挂断了电话,此刻我这里是深夜,时针还差一点就刚好指向12点。原来我忘记了时差,我以为自己刚刚好赶上了,但其实萧逸那里已经是第二天中午。
我将被子拉过头顶,将整个人狠狠地蒙在里面,憋到快要窒息的时候才扯开一道小缝,空气瞬间肆无忌惮地蹿进来,蹿进我的呼吸道,蹿进我的泪腺。
电话里我什么都没说出来,电话外我也只能默默地哭泣。哭到精疲力竭,哭到睡着,我做了一个梦。
梦里我还在萧逸身边,狂欢的人潮散去后,我悄悄凑在他耳边对他说生日快乐。
他微笑着偏头看我,眼里映着碎开的星光,温柔璀璨。
我想祝他年年今日岁岁今朝,祝他烈火烹油鲜花着锦,再祝他无论历经多少风雨摧折,都仍是那个骄傲而耀眼的萧逸。
可我是胆小鬼,只有在睡梦中才敢悄悄对他说一句生日快乐。
我不知道夜风有没有钻入我的梦境,有没有裹挟着这句细微平凡的祝福去往他的身边。如果有风吹过他柔软的黑发,抚过他长长的睫毛,那定是我的心愿成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