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
全神贯注写了两个小时作业,脖颈渐渐酸痛,长久维持一个固定坐姿也开始难受起来,我放下笔,忍不住轻微扭动换了个坐姿。
吴奉偏过头,适时开口。
“座椅旁边有按钮,累了就放平躺着休息吧。”
这次我很顺利地Cao作成功,收拾好挎包,平躺下来的身体得到了愉快的舒展,我不由得松了口气,“那我先睡一会儿。”
“恩。”
不想直面,于是我翻身背对着他,稍稍蜷缩起来,然后心满意足地闭上了眼。
干净平稳的车辆和吵闹拥挤的火车完全不同,车内还散发着清新的香气,我本来只想闭眼缓一缓,没想到在摇篮般的细微摇晃中真的睡着了。
没有做梦,睡饱的意识渐渐苏醒。
处于半梦半醒的混沌之间时,我忽然感觉到肩头有些痒,那股羽毛般的痒意沿着锁骨往下,快要按到胸口上了。
我迷蒙地以为是胡作非为的景元河,怠软地抓住他指节,梦呓般嘟囔着。
“景元河你别弄了……”
他停住了动作,任我如孩童般攥着他指尖。
又缓了几分钟我才完全清醒,揉着眼睛正要抱怨,一回头看到近在咫尺的吴奉,霎时清醒。
我吓得立刻松开他指节,甚至往后缩了缩,讪讪道歉。
“抱歉……我以为是景元河。”
他没有笑。
许是贴心地没让我尴尬,刚才被我认错了他也一直没出声,只是目光幽深地看着我。
他指了指我胸口,这才礼貌解释。
“你睡着后我给你找了个小毯子盖上,刚才看它快掉下来了,所以想帮你掖一下。”
我低头一看,柔软的小毯子早就被我抓得皱巴巴的,宽松凉快的短袖也不听话地歪斜着,露出一半白皙的胸口,上面还残留着前几天景元河过分的浅红吻痕。
脸刷的一红,我连忙扯正领口,叠好小毯子还他,笑着缓和气氛。
“我睡觉的时候老爱乱动。”
看我不再休息,他接过小毯子放了起来,坐回去后仍将身体偏向我,仿佛要和我进行长久而专心的聊天,脸上泛出一点以假乱真的随和笑意,语气轻松。
“我知道,有一次我清晨醒得早,看到你睡着的时候还踢了元河一脚,差点把他踹下床。”
我们大学的宿舍条件虽然是四人间,但不是上下铺,四张床两两靠在墙边,刚入校搬到宿舍时我不敢靠近看似凶煞的景元河,所以和表示不介意的吴奉睡在了同一侧。
但自从和景元河成为炮友后,他总喜欢和我睡在一张床上,有时睡他的床,有时睡我的。
吴奉对于我们之间的黏腻视若无睹。
两个月前他回到学校后好像重新调整了对待我的定位,表现得和以前一样温和,不过对于我和景元河越来越暧昧的行为总是平淡接受,以至于后来景元河当着他的面就把我按在床上搞,他也极其平静。
可他从来没有正面提过我和景元河的特殊关系。
现在突然在我们二人的车厢里冒出来这种冒犯的话,我下意识先看了一眼前后座的挡板,随即意识到前座的司机应该听不到。
就算听到了,司机也会当作没听见。
吴奉显然还在等着我的回答,目光近乎紧迫地盯着我,专注观察我的每一个神情,似乎在试探什么。
我不明白他想要我如何回答,琢磨不透他的深秘心思后已决心彻底摆烂,顺着他的话接下去。
“怪不得有时候早上醒来景元河老是瞪我,莫名其妙的,原来是这样。”
我拨弄着睡得乱糟糟的头发,漫不经心地笑着抱怨,“但他又非不让我自己睡,真是没办法。”
这样肆无忌惮说起景元河的轻慢语气不知是否会触及到吴奉的底线,他是否会用刀子似的言语,再次让我刻骨地明白我是他们眼中的蝼蚁,不配和他们站在一样的高度。
但没想到,他的话锋开始钻进我和景元河的间隙。
“你和元河……”
他斟词酌句,缓慢发问:“现在到底算什么关系?”
“还能算什么关系,炮友呗。”
没有等到他的冷嘲热讽,只会让人提心吊胆惴惴不安,我尽力抛去惯性的怯懦与闪躲,洒脱地调侃起了自己。
“就跟你们以前的那些炮友一样,不过我离得更近,也更方便, 我和景元河就是这样的关系而已。”
我不惜贬低自己,试图让他生出对我的鄙夷之心,漠视我疏远我,最好彻底消失在我第二次的生活里。
而他静默片刻,忽然低笑了一声,漫不经心的语气如同悄悄设下无害的陷阱。
“那一夜是我和元河共同导致的意外,怎么现在你跟他成了炮友,却好像越来越讨厌我了。”
藏在温声细雨中的锋利刀尖一下子刺醒了我,原本懒懒靠倚的身体陡然坐直,后背僵直,他极其敏锐的感知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