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心吞象」,是多麽适当比喻呀!猪笼草式做爱车坐久了,真的不想再被绑在这小小空间里,看外面男孩,可以自由自在、无拘无束移动,有多麽快乐啊!我自问….并不是那种,会自愿被捆绑灵魂呀,何以把自己绑死在这车上,任人摆布?想突破,即使困难地往前一小步都好,内心不断自我催眠下,开始有了想飞出去慾望──哦不!应该是让慾望引领我走出去,而且是带着拐杖,准备在新公园现身、出柜!开始时下了车,就拄着拐杖,在怀宁街人行道上走走(好啦,我承认很「俗
辣」,都趁没人时候啦!),享受和那些男孩一样,在人行道舞台上,走台步感觉,也幻想着自己步上一座「彩虹伸展台」;但越走越奇怪,那些男孩们是自信、帅气地走,而我……是左右拐杖一起往前一步,再用上半身力气,把自己穿着鐡鞋双脚,一齐用力往前拖一步,双拐往前,千斤重双脚再向前拖……一次次循环,让自己身体「走」在伸展台上,相较於那些男孩,还真是丑不拉几,连李鐡拐都比我有型多了,或许就是不想再躲在猪笼草里了,也把二十九年来,面对残障正能量,带到了同性恋王国里,骗自己:或许会有人喜欢我健壮上半身,而来不及看到我双脚(从小到大,
就是靠着这残存「正面能量」活下来的呀!),就这样一步拖着一步走着,只要感觉远方有人影出现,马上紧张地就近躲进怀宁街和暗巷交叉口电话亭里,很假掰装出要打电话的样子……
「嘿!你出来了呀!」东东老远看到我,就向我跑了过来:「告诉你哦!你应该要进去晃晃,公园里今晚有好多可爱底迪!」
他淘淘不绝描述着,所看到每个底迪,从外表到屌大小……一口气都没换,口水也没滴出一滴来,音量随着情绪而高昂,说到High时声音更是超级大,当说到只目测一眼底迪裤裆,就可以知道他屌有多大时,我担心全公园都要听到了,赶紧打断了他演说(我常在这种状况下,打断他谈话,但他都没生过我的气)。
突然话锋一转:「喂~可以进去看看喔,你走到里面儿童游戏区,有不错货色哦!
保证你心痒痒的──嘻嘻,好啦,我要去看我底迪了,再有好货色,会和你讲!」
来不及说拜拜,他已往底迪方向飞奔而去,东东──在我新公园生活里,永远随时出现在我
身边,提供几点钟有不错货色,今晚哪里又有小帅哥出没情报,就是他,把我一直以来一个个诱惑和遐想,端到了前面,让我走出了猪笼草,怎麽能不感谢这个新公园好朋友?
东东也有个奇怪习惯,喜欢蹲在怀宁街转入暗巷路口,捧着一本笔记本,用功的记着什麽似的,多年以後,才知道这笔记本里,记的都是当天他在新公园哪里看到了什麽人、做了什麽事……点点滴滴细节,他还曾透露,笔记本里也写到我!只是不知道,他笔下的我,是我所认识的我吗?就这样一再被东东,被他口中可爱底迪所吸引,我也开始偷偷「入境」,像极了非法移民,总趁着四周没人看见,一拐一拐往里走,从暗巷口新公园入口,一进去就看到右手边小庙,以往都是从门口向里望,祈求菩萨能指引我,一条在黑夜王国里明路,哪怕是条情慾路也好,然而此刻我人已在佛像前感谢,感谢祂让我终於有勇气走进来了!小庙正前方,就是耳闻已久音乐台,微亮街灯下,快速扫描了一遍──宾果!都没人!便一步步趋近音乐台前那片椅海,找了出口旁一棵树下椅子,坐了下来,音乐台周围半圆形小径,出现了二三个人走动着,我紧张地把拐杖藏在木椅下,但心中仍是不安,椅子根本藏不住拐杖,不用仔细看就能看见它,然而人影走来走去,已不容我用最快方式回到怀宁街上了,没有退路了!唯有硬着头皮坐在那里,任蚊子叮咬。
该死!树下蚊子像血滴子般盘旋着想吸我血,老子今晚还没有取Jing呢!那有心情捐血给你?等我取了Jing,一滴Jing抵十滴血,就够加倍滋养你了~不要那麽猴急吧!闪避蚊子空袭同时发现,面对舞台右手边三点钟方向,有个黑影步进,随着他步伐越靠越近,心也跟着越跳越猛烈!不自主抓起右脚,吃力地想挡住拐杖,想在男孩抵达前,把所有可能遭受拒绝的地雷都移开,低头一看~「shit…」该死的街灯,把拐杖照得闪闪发亮,一抬头,那男孩已走到身边,放缓了脚步……哦不,应该是驻
足了~看着我,哦不,应该是看见椅子下方,那反射着光亮的「地雷」,啊……干,死了,那麽好看男孩,眼睛里闪着狐疑神色,又望向我,不动也不说话,好一会儿,就只朝下注视着,我不敢直视帅气的他,眼神也飘无定所,是惶恐?还是想看又不敢?想是两者都有吧?!你到底是要走,还是留嗄?要摸要玩都随你,干嘛就是不说话?
「嗯……你脚受伤了呀?」或许不说话比较好吧!
那壶不开提哪壶,要问也问得有深度点。心里直嘀咕:只不过小儿麻痹,那来受伤呀。
不露声色,尽可能平静地:「哦!不是受伤,是在我那年代,小儿麻痹世纪大流行,我出生会走路三个月,就跟上世界chao流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