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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这句话不说还好,一说,霎时就把漪澜的眼泪招了下来。
毕竟有客人在,她只能极力地忍着,又看谈教授吃力地抬起手,连忙上前几步握住:
爸爸,不许说这种丧气话,医生说了,你的病只要好生休养就会好的。
谈教授勉强笑了一下:你当我是三岁小孩呢
他的身体他自己清楚,能活过冬天就已是万幸。
我行事但求问心无愧,自觉对得起良心,也没什么遗憾的只是你妹妹还那样小,你的终身又没有着落,你母亲一个人撑起门户恐怕也难
他说着说着,又开始剧烈咳嗽,宁思齐早已倒了一杯温热的水,将他的脑袋扶起来,慢慢地喂给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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漪澜抽出手绢,轻轻给他擦拭着唇上的水痕,只见父亲的头发已白了大半,脸上皱纹深深,眼窝凹陷
她从来没有意识到,原来父亲已经苍老了。他不再是记忆中那个将她扛在肩上坐飞机的父亲,不再是那个永远能为她遮风挡雨的父亲。
他憔悴至此,脆弱得如同一张苍白的纸。小时候她说过,等长大了,要好好孝顺他。可他终于等到了她能照顾他的时候,他剩下的时间或许也
她猛地转过身去,低声道:我去看看厨房里有没有热水。
说着便快步出门,步子狼狈又凌乱。
谈教授看着她的背影,低低叹了一声。
漪澜走到廊下,屋外正是数九寒天,冷得如同冰窖,她也不知自己是终于强忍不住了,还是被那寒意一激,眼泪顿时如牵线一般纷坠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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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夜之中,那泪水在脸上干掉了,又留下一阵阵刺骨的冷,她忽然想到远在粤州的那个人,如果,如果他在她身边就好了
她不敢在任何人面前哭,她害怕父亲担心,母亲着急,年幼的妹妹还什么都不知道但是那个能让她肆无忌惮流泪的人,偏偏却不在。
忽然,她听到身后传来脚步声。
她连忙用手背抹着泪,一方手帕递了过来。宁思齐什么也没说,见她接过手帕后便将脸掉了过去,只是默默站在一旁。
漪澜很快就将泪痕揩拭干净了,声音有些沙哑地道:
谢谢。
宁思齐点了一下头,她想到今晚他忙了这么久,实在辛苦,便道:
宁先生也去客房歇一歇罢,晚上有我和老妈子守着。
宁思齐道:你跟伯母这几天都累了,今晚我过来就是想替你们分担一二,若再去休息,不是白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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漪澜闻言,遂想起一事,因问:宁先生怎么知道家父的病有变故?
宁思齐顿了顿,似乎在犹豫,片刻后才道:
我跟科勒教授说过,若府上有电话请他过去,务必通知我,所以我才知道。
不知怎的,漪澜只觉鼻头又有些发酸,她连忙轻声道:
谢谢。
先前是谢他的宽慰,这次却是谢他的心意。其实她感觉的出来,宁思齐应该对她有好感,但他对谈教授的关切亦无半分假意,这让漪澜怎么能不打心底里感激他?
好在一夜过后,谈教授的病势又开始好转。
慢慢地他已经能起身看书,偶尔还能下地活动活动,漪澜和谈太太都是又欢喜,又不敢彻底放松,这日她看到报纸上的新闻,说是穆靖川的专列不日就会抵达金陵,更觉心chao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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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七:连夜坐火箭赶回【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