鸿州走后,萧漠不愿意继续在充满对方气息的房间里待着,他本就不适,又中了软筋散,又被鸿州毫不留情地Cao弄了一顿,此时稍微动一动浑身就像被碾碎似的到处吱硌作响,艰难无比将自己收拾妥当之后。
门从外面被人打开,沐蓝走了进来。
“抱歉,这是软筋散的解药。”她拿着小瓷瓶递了过来,放下解药后就心虚地退后了一步。
萧漠对她一个字也不想多说,手指颤抖地倒出解药吞下去,仰着头靠在床柱上休息。
沐蓝走近一步,他便警觉地睁开双眼,他算了怕了这个姑娘了。
“听说你身上的赢心解除了?”沐蓝低声道。
“自然,还要多谢姑娘提醒。”萧漠垂着眼皮道。
“我……自作主张告诉你的方法居然是真的?”沐蓝自叹道。
萧漠没说话。
“主人后来去找江湖上赫赫有名的桃邬圣手离婀,其实也寻到了解除赢心的方法,那离婀十分神秘,主人花重金从博文堂买到她的行踪消息,好不容易截住她……但她为人刁钻,主人费了好一番功夫,不惜放下身段才求得她答应帮忙。”沐蓝一反常态絮絮叨叨说了半天。
萧漠不由得皱眉,“他找离婀也是为了替暮川续脉,赢心只是顺带提的吧?现在说这些有什么意义?沐蓝姑娘,萧某还要休息,你请回吧。”
沐蓝本就苍白的小脸更没有颜色了,她自知理亏,犹豫了下,还是依言而出。
萧漠感觉四肢逐渐恢复力气了,便起身离开了鸿州的房间。
宅子不大,只有几个院落组成,他很快找到了自己应该守的位置。
“你去哪儿了?”于子恒抱着剑不满地看着他,“哪儿来的衣服?”
“抱歉,我去休息了一会儿。”萧漠低头敛目道。
这要是其他人不守规矩,于子恒早就狠狠惩罚一番了,但萧漠不一样……
他看了靳璟所在的院落,回廊的房间紧闭,那个鸿州带来的青年还在里面。
看来很快,就有人替代萧漠了。
“七叔刚刚在找你,他老人家很忙,似乎在准备一些重要的东西。”
“我一会儿过去找他。”
“这里应该不是久留之地,我们很快就要掩护公子跟王爷一起回京,你身体不行也只能扛一扛了,现在去找大夫很可能会暴露公子的行踪。”
“我明白。”
“下去吧。”
萧漠在后厨找到了七叔,他果然是在制作解寒毒用的药汤,满屋子都是难闻的味道。
靳璟中毒的事情由始至终只有他们三个人知情,因此只能由七叔或者鸿州亲自制药。
七叔不让闲人进来,因此一个打下手的仆人也没有,什么都要他亲力亲为,此时已近尾声,他正将熬了好几个时辰的药一一灌入碗中。
“七叔。”萧漠拱手道。
老人完全没有抬眼,袅袅烟雾中他专注于手中倾倒的过程,温度,时机,毫厘不差。
萧漠尴尬地站在原地,冷风中僵硬地等着老人的指示。
大概过了半柱香,七叔搽了手,满是褶子的眼皮往萧漠的方向微抬,“今晚子时,公子就要为王爷驱毒,你在外间护法,不能让任何人进入房间,一旦暮川功力透支,你就要立刻替上来,懂吗?”
“我必不辱命。”萧漠收敛下颌道。
“你的事情老夫知道一些,若是做得不错,以后在王府里谋个位置不难……王爷我是看着长大的,既然给了你契侣的身份,你就不能有二心。”七叔没有明说他知道些什么,但言语间已经透露得明明白白,混浊的眼神带着一丝杀气,“否则,不需要他自己动手,我们这些仆属自然会替他清理门庭。”
别人说这些话可能有僭越的嫌疑,但从七叔口出说出来,萧漠只觉得寒意凛然。
老人从衣袖中抛出一个黑色的小瓷瓶直接扔给我了萧漠,“这是避子丸,事后服用一粒。”
萧漠打开闻了一下,利落地收到了怀里,喉咙发紧地哑声道,“谢七叔赐药!”
“算你识相。”七叔点点头道。
萧漠很不是滋味地在靳璟的庭院里值守到了子时,期间他看到鸿州和七叔进进出出,侍卫营的甲级隐卫都陆陆续续在周围待命,一派肃穆之色。
可他始终没看到暮川出来。
直到七叔开了一条门缝,让他进来。
萧漠不知为何,觉得有些紧张,脚步变得沉重起来。
靳璟这间房是这户民居最大的房间,坐南朝北,里面的家具一应俱全。
案几上点着檀香,混合着特殊药物的鼎炉正在燃烧。
他走到外隔间,隐隐约约看到床榻上帷幔笼罩后的三条人影,白发的青年夹在鸿州和靳璟之间,不断地变换掌法,打在靳璟的身上。
沐蓝穿着素衣,背对着萧漠,正面跪在靳璟面前施针,帷幔偶尔被风吹起来一角,他只能看见靳璟的一截手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