奕瑾早上醒来时,沈意檀已经不在了。
奕瑾坐在床上发了会儿呆。
廉贞过来伺候奕瑾起床。
奕瑾抱着腿没动,他仰头看了廉贞许久,看到廉贞都开始不自在了。
“怎么了,陛下?”
奕瑾说:“这宫里的人都不听我的话。”
廉贞噗通跪下了,“陛下……”
奕瑾又说:“你是青龙宫的人,砚砚是玄武宫的,林疏寒和颜铮也都是青龙宫的。”
廉贞额角的冷汗下来了。
奕瑾懒懒叹了口气,“我这个兽皇,一点地位都没有啊。”
兽皇宫中的等级结构,实际上是四宫大于兽皇,兽皇大于其他男妃。
“你看,昨天颜铮明明说,男妃不能随便进兽皇寝宫对吧?可是晚上沈意檀就来了,他一来,你们全都吓跑了。”
这话说的廉贞羞愧地低下头。
奕瑾瞥一眼廉贞道:“来帮我穿衣服,我要去见谢孟章。”
谢孟章自然是在御书房。
奕瑾来时,谢孟章正在跟户部尚书谢溢说起徐州水患。
谢孟章抬手想让谢溢出去,奕瑾却说:“你们先说正事,不用管朕。”
奕瑾在男妃们面前通常不自称“朕”,都是说“我”,这样更亲密些。
有外人在时他才端起兽皇的架子。
奕瑾坐在一旁听他们谈事情。
徐州临海,每到夏日便飓风频繁,水患几乎年年有,靠海那一面田地被水淹得能养鱼,内陆部分却又是容易出现旱情。
奕瑾听谢孟章说:“水车每县都要造,没钱就让乡绅出钱,准他们给水车冠名,不作为的县令都撤了换人,先从扬州调一批粮过去,本官捐两千两银子买粮,这话传出去,要底下那些官看着办,徐州那边只准送粮食药材衣物等物资过去,不准直接给银子,果蔬也可,本宫会让左岩屿多派些医官去,防着疫病……辛苦谢大人。”
谢溢是谢孟章的父亲,谢溢拱手拜了拜,“青龙君也莫要太过Cao劳,臣告退。”
谢溢走了,谢孟章却没停歇,御书房侧旁的门被打开,纷乱的噪音骤然之间冲进来。
奕瑾转头看去,原来那里还有一个巨大的房间,像是一间工作室,中间摆着长长的桌子,桌上堆放着各种书册纸张,来来往往的文官们正在整理文件,满室嘈杂,闹哄哄的像菜市场,不断有人展着翅膀落地,带来新的书信。
奕瑾瞠目结舌。
怕是整个圣兽帝国,每一个角落里,每天发生的事情,都全部汇集在这里了。
奕瑾不知道他只是看见了冰山一角,这些从全国各地来的官员上奏的折子,还有其他探子打听到的信息,还要经过内阁的筛选,分门别类整理后最终送到谢孟章这里来。
一个穿灰色衣衫的官员拿着张纸急匆匆跑进来,那房间的大门在他身后轰然关闭,也将嘈杂声全都关在门内。
御书房恢复了安静。
官员跪在谢孟章面前,“大人,岭南急报!”
有几类重大事件,是不需要经过内阁,便可越级上报的。
比如,外敌入侵。
谢孟章沉声道:“念。”
那小官就飞快地念了纸上内容。
与圣兽帝国接壤的迪亚国攻打了岭南,致使百姓死伤无数。
迪亚国对于圣兽帝国来说,那就是一帮未开化的野蛮人,今年迪亚国遭了旱灾,没东西吃,连树皮都啃了,于是便把主意打到了圣兽帝国。
小官念到后来,“……迪亚人形似蜥蜴,力大无穷,凶狠残暴,生……”
谢孟章面色变了,打断他,“可以了,信给我。”
生什么?
生啖人rou。
谢孟章不愿奕瑾听到这些。
谢孟章挥手让小官下去。
他将信压下,抬头问奕瑾:“陛下前来所为何事?”
奕瑾面色复杂,说:“青龙君先处理正事,我——”
谢孟章说:“陛下的事情也是大事,岭南的事,臣稍后自会和韩大人商量。”
奕瑾深吸一口气,“你都能和韩大人商量,就不能——”
奕瑾顿了下,“我的意思是,以后有什么事,你也和我商量商量,我有什么想法,当然也会和你商量。”
他来之前就已经想得很清楚了。
兽皇宫于他来说不是樊笼。
奕瑾打算开诚布公和谢孟章谈一谈。
“我们合作好吗?”
“我不会像先皇那样和你争什么。”
争也争不来,何必呢?
奕瑾孤家寡人一个,在这里是无亲无故,而谢孟章都做了十几年青龙君了,那是手眼通天的人物。
跟谢孟章硬碰硬,傻子才会做这种事情。
奕瑾接着说:“我也不会胡乱插手。”
谢孟章才是最适合坐在那个位置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