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也没有想到,三日后池大老爷大喜的日子居然成了他的忌日。
那一日池府上下锣鼓喧天,喜庆的红色俨然已经将整个府邸笼罩,其中仆人们来来往往,脸上都洋溢着灿烂的笑容。
“大少爷。”早早就站在府外迎接来宾的小厮见到一人眼前一亮,弯着腰连忙跑了过去。
那是一个年轻英俊的男人,身着一身气宇轩昂的规整军装骑在一匹高头大马上,如寒星般的双眸居高临下的看着向他跑来的小厮。
这就是蔑视家规参军的大少爷池谟洄。这位大少爷有着一副世间少有的俊美脸庞,眉若刀裁,高鼻深目,偏薄的嘴唇微微抿起,身上气势极强,整个人就像是一柄出鞘的寒刃。
虽然当初池谟洄毅然决然参军让平城人看尽了所谓最守礼的池家的笑话,可是不过一年时间,池谟洄在军中立大功的消息就传了过来。
自那以后他可以说是平步青云,一路高升,如今已经割据一方拥有了自己的军队,成为全国数一数二的军阀团体。
池谟洄刚成名时还有许多人试图给他穿小鞋,可是这个冷漠的年轻男人用极其残酷的方式报复了回去,一点情面也不留。
池谟洄过于狠辣无情的处事方式也让其他军阀团体面面相觑,此后再也不敢在老虎头上拔毛。
而池谟洄手下的军队也全是一些不要命的狠人,将统帅的狠辣体现的淋漓尽致。
如今俨然要形成池谟洄独大的局面了,可是别的军阀团体根本不敢和他做抗衡。
毕竟这个人,是个不折不扣的疯子。
池谟洄微微点了点头,利落的翻身下马,冷峻的脸上面无表情,他将军帽随手交给小厮,大步向府内走去。
“大哥。”
池谟洄一进府,就听到两声不同的呼唤声,他偏过头朝声音的方向看去。
只见两个身高腿长穿着裁剪合身的西装的年轻男人正笑着向他打招呼。
“误沅,谙汋。”见到同胞兄弟,池谟洄眼神变得柔和了一些,“你们是什么时候回来的?”
“在你回来前没多久。”搭话的青年一双潋滟的桃花眼盈满笑意,他的五官和池谟洄有些微相似,但是却有着截然不同的俊美雅致。
若说池谟洄是一柄利刃,那么池误沅就是一块温玉。
“谙汋怎么也回来了,不是说还要等两年么?”池谟洄看向池误沅身旁的青年,有些疑惑。
“这不听说老头子要续弦了吗,我回来看看新娘子长什么样。”
池谙汋笑容阳光,他才十九岁,还没有完全脱离少年心性,相对于两个肖似父亲的哥哥,他完全继承了母亲的容貌。
剑眉星目,骨相优越,一副意气风发的少年模样。
若说池误沅出国留学是为了学习,那么池谙汋就纯粹是为了气一气池大老爷。
池家三兄弟对血缘上的父亲根本没有多少感情,这都归结于池大老爷对家庭的不忠贞与不负责。
“瞎说些什么。”池误沅笑着打了弟弟一拳,其实他也对那个续弦男妻有点好奇。
男妻?
池误沅不自觉的心中带上了一点轻视。他一向最看不上池家的封建守旧,那群迂腐的老古董为了吊住老头子的命,居然还想出了这么离谱的法子。
“该进去了。”多年未见的三兄弟简单寒暄一番后,向屋内走去。
虽说新郎因病不能在场,但晚宴依旧十分热闹,只因为还有让参加的人觉得更有价值的存在。
大少爷池谟洄不用说,如果能攀上他的关系,直接就相当于能在平城横着走了;二少爷池误沅,早些时候他的经商天赋就有显露,如今留洋归家,池家这么大的产业迟早要落到他的手上,若是现在和他打好关系,以后自家产业还愁找不到出路吗。
只是让人疑惑的是,三少爷池谙汋好像只有最开始一会儿在场,后面的时间一直都不见人影,也不知是去了哪里。
池谙汋悄无声息的来到了婚房门前。
他一直都是一个极其叛逆的人,想做什么通常嘴巴上说了下一刻就付诸行动。
他真的很好奇这个所谓的男妻。
所谓的婚房其实只是池大老爷院中的一间小小的偏房,毕竟这只是不得已的冲喜,并不能算明媒正娶。
而“新郎”池大老爷,现在还无知无觉的病怏怏的瘫软在床上没有一点生气。
两只火红的灯笼高高悬挂在梁上,随着微风轻轻的摆动,朦胧的光在雪白的墙壁上晃动着,暗红色的“囍”字剪纸糊在窗纸上,好像马上要掉落下来。
漆黑的两扇房门紧闭着,像是紧闭的禁忌魔盒,打开了就再也无法出来。
池谙汋俊美的脸庞上神情莫名,琥珀色的双眸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诡谲多变。
他身姿挺拔,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轻轻附在黑色的门板上。
他只是看一眼。
池谙汋心下想到,随后手上发力,厚重的门板被慢慢推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