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屿看完了视频,失语地坐在原地。脑子里一会儿是高热的耻意,一会儿是喻稚声,一会儿是妹妹,一会儿又变成了车库里朝他伸出手的青年。
所有的事情如一团乱麻,凭男人的智力,怎么也找不出那个线头——拉住一扯,一切难题都迎刃而解。
陈屿努力思考良久,才勉强想出一个解释。虞清昼给他看这个视频,又这么问,大概是对他起了疑心。
毕竟,从视频里来看,说他对喻稚声称作百依百顺也不为过,看不出半点“自愿但不想”的意味来。
下属和敌人过从甚密——却并不是需要蓄意接近敌人的间谍。生疑也是正常。
就算这个敌人是虞清昼未来的恋人,那也是以后的事情了。
即便是为了妹妹的安危,也要打消虞清昼的怀疑。
虽然这么想着,话到嘴边,却化为一句“对不起”。
好半天,沉默已久的青年像是笑了一下,轻声细语地说:“对不起是什么意思,之前的不情不愿都是骗我的吗?所以你其实对他情根深种,被他玩那种花样也能接受是吗?是不是还要怪我今天坏了你们的好事啊?”
“不!”陈屿被他的用词震了一下,急忙道,“我对少爷不是那种感情。”
“我把少爷当作弟弟看待,但少爷只把我…只把我……”他颠三倒四、急急忙忙、又难堪又迫切地解释,“如果少爷去找别人,我就不能再和少爷维持这种关系,少爷就不会再见我了。”
虞清昼沉默下来,方向盘上的手慢慢收紧,好半天,才道:“那你道歉干什么?”
陈屿愣了愣,思索半晌,“今天把事情搞砸了,对不起,主人。”
虞清昼冷笑道:“与其指望你能办成什么事,不如指望喻三失智,主动把信息发过来。不用为做不到的事情道歉,乐园手里的证据已经足够了。”
陈屿却绷紧了唇,心中又是紧张又是难过。
他最终还是对虞清昼说了谎。
说对不起,诚然有搞砸了任务的缘故在,更多的却是源于暗中对青年的愧疚。
陈屿见识过虞清昼的手段,知道如果不想让妹妹的生命受到一点威胁,就必须向乐园隐瞒她的存在。
或许为了保护妹妹,还要和乐园成员为敌。
不管有什么苦衷,这已然是背叛的事实。
男人半天没说话,虞清昼看了他一眼,又问:“你怎么没跟他走?还有,他说强迫你是什么意思?”
说起这件事时,还是有些艰难:“少爷他之前扮作陌生人,然后……”
“所以你才没跟他走,”虞清昼打断他,“他就这么放过你了吗?”
一回想起那一刻,尖利哨音便霎时响起,在脑海中盘旋不去。轿车刚好驶过一排高大峻茂、郁郁葱葱的行道树,一棵枯树突兀立在其中,似乎被闪电拦腰截断,枯槁的断面如利爪笔直刺向天空。
陈屿刺痛地收回眼。少年断掉的手臂,化作枯枝扎进心里。
“我射中他了,”陈屿深深吸了一口气,“主人,我把他的手臂轰碎了。”
虞清昼不说话了,神色莫测,看不出在想什么。半晌,才轻声问:“这就是你说的麻烦?”
“什么?”
“上次你说遇上麻烦,他帮你解决了。”
陈屿的记性相当糟糕,然而那天第一次遇上还未相认的妹妹,发生了什么都记忆犹新,连忙点了点头。
虞清昼又问:“他只是你的雇主,为什么要去找他求助?”
陈屿一时有些茫然,“那个陌生人表现得很厉害,那时候除了少爷,我想不到还能找谁。”
他看着脸色愈发难看的青年,忽然之间,领悟了什么似的,睁大了眼:“您的意思是,我还可以找…找……”
虞清昼气得笑了:“结巴什么?”
陈屿连忙解释道:“您每天都很忙,我不能为了这种小事来打扰您。”
虞清昼猛地踩下刹车,轮胎和地面摩擦出刺耳的噪音,陈屿被惯性抛向前,又被安全带扯回座位上。
疑惑地看向青年,虞清昼却不看他,直视着前方:“对你来说,这只是件小事吗?”
得到了否定的答复,虞清昼又问:“那你之所以不告诉我,是因为觉得对我来说,这只是件小事吗?”
陈屿愣愣地看着他。
相对于那个高高在上、日理万机的乐园主人,陈屿一直觉得自己渺小如同一颗螺丝。
他这个小人物的烦扰,就算压在身上重逾千斤,落在青年眼中,大概也是微不足道的。
他怎么敢厚着脸皮用这点小事去麻烦虞清昼?
虞清昼等了半天没等来答复,笑了笑,问:“我在你眼里,到底是个什么人?”
这个问题简单,陈屿忙道:“您是我的主人。”
“什么主人?”虞清昼转头,神色依然是平静的,“狗打架受伤都有人帮它出头,你遇到麻烦我却什么都不知道。我究竟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