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不断喷射灼热熔岩的地壳上,一只长着毛绒绒兔耳的亚兽人正艰难躲避着猝不及防裂开的巨大缝隙,努力朝着这附近唯一的兽人部落跑去。
郁玦在逃命过程中完全没看到采集队的任何一个人。他猜想自己似乎和大部队撤离的路线偏移了,但此刻想这些也没用,他只有努力跑,哪怕双脚已经磨得鲜血淋漓。
当终于看到部落影影绰绰的影子时,他差点喜极而泣,一瘸一拐地奔过去。好在后面地震已经渐渐微弱下去,只留下满目疮痍像碎裂玻璃一般的地表,不少小动物逃跑时甚至来不及喊上一声,就被无情地淹没在岩浆里化作一缕轻烟。
部落里亦是如此,不少山洞已经坍塌,完全住不了人,祭司只好让人把伤员移到勉强完好的空地上,正在捣弄颜色奇怪的草药敷在他们伤口上。
许多人都被落石砸伤,躺在地上完全起不了身,只能默默忍耐着伤痛。目前还能自如走动的活物都被祭司火急火燎地抓了壮丁,连刚回来的郁玦也不例外,被指使着去采来止血的植物。
少年借用系统分辨出能用的治疗草药,嚼碎了敷在脚底,痛得低吸一口气,然后用锋利的石片在衣摆处割下两块包裹在脚上,抱着剩下的草药往临时驻扎地走去。
一些兽皮被抢救出来,搭成极其简易的帐篷,让重伤的人住进去。祭司待在其中一间,摸着那个兽人被石头砸得扭曲不已的腿叹了口气,见郁玦进来,让他去将旁边的骨刀洗干净。
兽人的伴侣一听,低低抽泣起来,当兔耳少年知道那条断掉的腿居然要被活生生砍掉后,忍不住问道,“不能用两块木板将伤腿夹起来吗,过一阵子就养好了,不用截肢吧?”
话音刚落,帐篷里登时陷入一阵寂静,那个娇小的雌性不敢置信地看着郁玦,颤抖道,“真的?”她把希冀的目光投向祭司,后者皱着眉思考了一下,似乎觉得有这么点可行性。但还是威严地扫了眼兔耳少年,“你能向兽神发誓,绝不故意危害疾风部落的族人吗?”
郁玦理解他的担忧,自己还是一个刚刚被掳来的奴隶,如果存着坏心也很正常,在这个世界对兽神的誓约有种莫名的约束力,他毫不犹豫地抬手按在眉心,“我对兽神发誓。”
祭司终于缓了缓神色,淡淡道,“这几天你先跟在我身边。”他又叫进来几个兽人,按照少年的指示(其实是系统的方法),将受伤兽人的断腿骨头重新接上,然后用刨去木刺的光滑木板夹在两边,用结实的绳子缠起来。
郁玦在旁边看了好一会儿,见没有用得上自己的方法,就主动要求去磨草药。祭司让他把几种药粉混合起来,放到煮沸的热水中搅拌,分给部落里受伤的人。
少年忙忙碌碌的,几乎都忘了自己脚上还带着伤,在稍作休息的时候才感觉到脚底钻心的疼。他扁扁嘴,坐在地上抱着膝盖,等待剧痛的慢慢消减。
一只五彩斑斓的恐怖蜘蛛忽然出现在郁玦眼前,吓得他猛地往后仰,被微凉的大掌一把托住。肤色冷白的蛇祁淡淡垂下眼眸,又举了举那只蜘蛛,问道,“不喜欢?”
原来是走得最远的狩猎队陆续回来了,兔耳少年躲闪着视线,不让自己和蜘蛛的复眼对上,一边有些委屈地往男人怀里躲了躲,企图用毛绒绒的垂耳把自己的脸蛋遮起来。
“有点怕。”
蛇祁沉默了,似乎有些犹豫。
“这是昏睡蛛,毒性不大,但是能麻痹痛觉,在祭司那里也很少见。”郁玦听到犬烈的声音,紧接着从脑后伸出一只手,轻柔盖在自己双眼上,“咬一口吧,脚底上的伤太严重了,遮住就看不见了,不怕。”
失去视觉之后,触感被放大了好几倍,少年发着抖,感觉到手背上被轻轻刺了一下,有股灼热的ye体流入了血管,但很快,变得清凉一片。
脚上的痛觉也变得微乎其微。
重新恢复视线后,他看到面前两张男人的脸,有些脸红,自己怕蜘蛛的事情暴露了,这在彪悍的原始社会应该极少见吧,会被认为是胆小鬼。
“真可爱。”金发青年弯起眼,摸了摸郁玦的脑袋,被蛇祁不善地盯着那只手。犬烈转而握住兔耳少年的手腕,低声笑道,“阿玦可是早就答应今晚到我的山洞里去。”
蛇祁硬邦邦地指出事实,“你的山洞塌了。”转而指了指自己,“我的没有。”
犬烈怔了怔,笑意加深,看向郁玦,“那不介意今晚,我们一起到蛇祁的山洞暂住吧?”
少年微微睁大眼睛,在大蛇每隔几秒都会冒出来的一声“我介意”中,终于还是挨不过内心的那种羞耻,伸手轻轻攥住了金发青年的兽皮下摆,“不、不用了吧,我们找个空帐篷将就一晚,万一有余震也好逃跑。”
三个人什么的,也太……郁玦红着脸咬唇,然后有些抓狂地听到两个男人同时失望地叹了口气。
喂,你们到底在失望什么啊——
兔耳少年的脸更红了,慌忙站起来,借口到祭司那边帮忙,就撒腿跑了。
……
不住山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