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轻咳了一声,像个得胜者一般,把正痴迷于自己肉体的汤嘉宾从遐想中拉回现实。
只有经历过在生和死边缘的人,才会明白金银对她的重要性。
在翠月楼,陪酒侍寝,俱是明码标价的,每送走一拨客人,姑娘们便能得到相应的赏钱。
他一字字地道:「这个月的张生,上个月的商贾黄老头,上上个月的昆明刘知事,好像在遇害之前,都在你这里消遣过?」
万氏姐妹在阿迷州沦落风尘三年,也算是攒了不少积蓄,可万彩云依然觉得不够。
转眼间,便到了当日三更。
汤嘉宾又打量了一番她,这才坐下道:「昆明的刘知事一死,凶案已经惊动了国公府,沐国公令阿迷衙门尽快找出凶手,严惩不贷!我也是吃一口公家饭的人,有嫌疑的,自然要一一过问!姑娘既不知情,那边叨扰了!只是……国公府的号令,阿迷衙门不得不遵,今日往后,我会多派人手,对翠月楼严加监视!」
「姊姊,」
万彩云有些得意,只要是男人,就没有一个能够逃得出她的勾引和诱惑。
如此一来,原先汤嘉宾咄咄逼人的样子,也在不知不觉之间,出于被动。
汤嘉宾的目光却一直盯着万彩云被薄纱笼罩下的胴体,青色的纱衣就像一层云南远山的雾色,将她的娇躯罩得若隐若现。
汤嘉宾放下手中的茶盏,盯着她道:「那你说,有没有这种可能?他在翠月楼里露了财,让不怀好意的人见着了,便起了歹心,趁他连夜赶路之际,在团山取了他的性命?」
万彩云也不隐晦,点头道:「没错,确实是我招待了他!只是我一直当他是寻常客人,前些日想必是银子使完了,这才离开。却不料,竟在团山遇害……」
妹妹彩月不知何时走上前来,站在姐姐的身后轻声道,「方才汤公子所言,都让我在屏风后听到了!看来,他已经开始怀疑我们俩了!」
汤嘉宾离去,留下惴惴不安的万彩云,愣愣地站在天字包房门口。
万彩月闻言一愣,随即道:「我全听姊姊的话!你我姐妹二人,能在这兵荒马乱的年月里活至今日,实属不易。区区一个男子,有甚要紧的?」
万彩云道:「这解剖案情,缉拿凶犯,乃是你们衙门的事,为何要来问我这一弱女子?」
「咳!」
万彩云回过神来,转身问道:「这汤公子乃是你的相好,若送他与张生一道去见阎王,你可舍得?」
话不赘述。
汤嘉宾道:「若我记得没错,这张生月余之前,从临安府离家,却在阿迷州逗留了许多时日!在这数日之间,流连于翠月楼,都是你招待的他吧?」
「不知汤公子驾到,有失远迎,恕罪!」
万彩云低头看了一眼酒盅,不动声色,反问道:「汤公子莫不是大清早就要小女子饮酒作陪了吧?」
万彩云有些意外,反问道,「他想来是遇到杀人越货的强盗了,真是不幸!不过,如今外头不甚太平,这种事也不算稀奇了!只是,既是命案,汤公子理应到土司衙门里去办理才行,为何要来这翠月楼呢?」
汤嘉宾定了定神,正色道:「此刻尚不及辰时,饮酒自然是早了一些。今日清晨,有樵夫进团山砍柴,在山脚下发现了一具尸体,被摔得支离破碎,面目全非!不过,从他随身背囊里,找到了他赴南都赶考的浮票,正是临安府的张生!」
万彩云真是风骚入骨,即便在妹妹的情人面前,也丝毫不掩饰自己的肉体,几乎是半透明的纱衣让她胸前两点鲜红的乳晕有如墨染的点绛般,充满了朦胧的美感。
说实话,昨晚万彩云招待的客人,不禁体魄异于常人,而且酒量惊人,直到此刻,她依然觉得自己有些宿醉未醒,脑袋昏昏沉沉的,不想这么早又饮上了酒。
汤嘉宾却不依不饶:「你与她日夜缱绻,可知他有什么深仇大恨之人?」
心底里的私念。
万彩云道:「好!既然你如此看得开,今夜三更时分,咱们便摸出翠月楼去,取了汤公子的狗命!」
万彩云摇摇头。
汤嘉宾站起身来,往前弯下腰,双眼直视着万彩云,两个人的面孔距离不到一尺。
辰!」
万彩云在男人中间,左右逢源,已经接连送走了好几拨喝花酒的客人。
想当年,万父撒手人寰,她姐妹二人在云南举目无亲,父亲的产业,全让恶仆们瓜分
万彩云走进天字包房,在汤嘉宾的面前落座道。
「彩云,你如今架子可是大了,邀你饮茶一叙,却让我等上这许多时
汤嘉宾嘴角微微带笑,将面前一盏美酒推到万彩云的面前。
万彩云也站起身来,对视着汤嘉宾道:「莫非汤公子怀疑是我所为?我不过是青楼弱质女流,手无缚鸡之力,岂有杀人越货的本领?」
万彩云走到包房门前,将门拉开,对汤嘉宾道:「公子慢走!」
「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