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初五,风和日丽,天温气暖,宜嫁娶,迎亲的队伍吹吹打打一而来,盛府内也到处扎花点红,装点的一派喜气洋洋。
新郎官今年二十岁,属于晚婚族,生的颇为雄壮,面白有须,但估计昨天连夜刮掉了,所以只在颊上显出一片浅青色,一身大红喜服显得鹤势螳形,目光明亮,举止稳重,和十多岁斯白净的岳父大人盛紘站在一起,更像同辈人。盛纮看自己的女婿,走路步履稳健,衣袖生风,显然是习武之人,不由自主的想起海边遇见的那个青年,两个人神态有几分相似,只是那个青年体格明显要大一圈。
过后袁文绍带新娘上了船,由伯父盛维和长弟盛长柏送亲,王氏在盛府大门口哭shi了条帕。盛紘看华兰和盛维两个人,一个是自己从小捧在手心里的女儿眨眼成为了别人的媳妇,一个是自己半辈子的好兄弟,这半个月两人更是如胶似漆。两个人同时远行,盛纮忍没有落泪,泪水直在眼眶里打转。盛维在船上不停的朝盛纮挥手,面色坚毅而凝重,只一双眼睛一直热烈的盯盛纮, 他知道自己不能显得脆弱,因为是盛纮后半生的Jing神依靠,他需要盛纮感受到安全,就像大山一,任他狂风暴雨,巍然不动。
送走华兰和盛维,盛纮好长一段时间都闷闷不乐。盛纮到底是一个极其负责的父亲,把对亲人和爱人的思念之情化为对长柏和长枫的科举应试的重视上。盛紘几年前就开始邀请庄先生来府里开课授徒,前前后后物送去好几车,陈恳的书信写了一打有余,几个月前庄先生过七十整,席上乐过了头多喝两杯,不幸染上风寒,足足在床上躺了一个多月,大夫建议去气候shi润的地方调理调理,江南远,登州正好。 庄先生摸摸自己没剩下多少斤两的老骨头,觉得还是老命要紧,于是应了盛紘的邀请,随来京城的长柏一起回来。
本来是给长柏和长枫找的科举老师,但是盛纮觉得好的师资力量不能浪费,就多交了一笔束修,让墨兰如兰明兰和长栋这四个小的也旁听。
庄先生今天讲到《孔子家语.曲公西赤问》,里面有一句‘公仪仲子嫡子死而立其弟’,作为一个好老师,通常要理论联系实际来解说课文,加之这位先生性子豪迈落拓,于是便抛出这个议题,让学生们各自议论——立嫡长乎?立贤能乎?孰佳。
这个命题在盛府也是很具有现实意的,既然老师这么说了,同学们立刻踊跃加入讨论;辩论双方很鲜明,长柏和如兰是天然的嫡长派,长枫和墨兰是本能的贤能派,其下的,明兰摸鱼,长栋弃权。
大家正在博古通今的争论时,有个明显不属于这里的轻轻笑声,从庄先生背后的屏风后传出来,那里有个后门,莫非是哪个不懂事的下人进去了。
长柏沉声道:“何人在后头?如何擅闯此地?”
下一刻,屏风后走出一个少年,只见他身一件湖蓝色绣银丝点素团纹的交领长衣,腰束一条浅蓝色缀玉腰带,腰带上别了个滚蓝边月白色葫芦形荷包,上面缀一颗闪亮的青蓝色碧玺珠子做饰扣,那少年似从外头刚进来,肩上还落些许粉红色桃花瓣,一头鸦羽般的乌发用玉冠松松扣住。
庄先生看见他,便笑道:“元若,你怎跑到这里来了?你师娘呢?”
一看这少年的通身的气派,盛氏兄妹就知道他来头不小,立刻站起来,各自回以数,庄先生待他们行完,才开口介绍,原来这丽色少年是现任盐使司转运使的独子,父亲是齐国公府的次子,母亲是襄阳候独女,圣上钦封的平宁郡主,端的是满门显贵。
他名叫齐衡,字元若,比长柏小一岁,几年前便在京城拜于庄先生门下受教,后随父亲外任才别了庄先生,近日齐大人到登州来巡查盐务,奉旨整顿,估计要待上一段日子,妻小自然随行,齐衡听闻盛紘的西席便是庄先生,便请父亲递了帖子拜访。
齐衡雪白的皮肤微微发红,看了眼在一旁沉默微笑的长柏,便又道:“这位便是盛大人的长公子,长柏师兄了,听闻师兄今日将赴考乡试,不知可有字?”
长柏道:“草字则诚,庄先生给的。”
在家里父亲和弟弟也算是美男子了,但跟眼前这个少年相比还是要差一些。元若面色微微羞红,眼波流转,看自己时似乎目光中有些许风流韵味,长柏觉得自己心脏在扑腾扑腾的剧烈跳动。
庄先生叫齐衡也坐下听课一旁小早抬来一副桌椅,原来的位置是长柏靠右,长枫靠左,他们后面坐自己妹妹,明兰前头是空的,靠右侧墙而坐,后头是小长栋,如今空来了个插班生,庄先生便让他坐到长柏右侧,请他在第一排右侧坐下,正背后理所当然就是明兰。
长柏听课之余,几次感觉右边有一股火辣辣的目光看自己,自己偏偏不敢回头直视,整个上午都如做针灸。其实,中间有一次实在忍不住了,偷偷回看了一眼,直接对上了元若火辣辣的目光,自己整个脸都烧起来了。
好不容易到下课,元若居然要跟自己一起午休,不知道元若怎么跟盛老太太说的,盛老太太居然还答应了。长柏仔细一想,也没什么不合理的,是自己心里有鬼吧,两个年龄相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