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推开洗手间最里侧的隔间,进入,透过窗户,望着笼罩在淡黑色中的城市,颇为失神。
脚下铺着几点细碎的烟灰,被我无意中碾碎,我心想,抽烟究竟是什么滋味,大醉是什么体验,我竟从未体会过。
我是父母眼中的乖乖女,老师心中的好学生,朋友眼里的正经人,发生变故以前,我似乎不偏不倚地匀速走在最安稳的康庄大道上,从未料想自己会有如此厄运。
我曾恨意滔天,没有放弃过要反抗,以为不会有过不去的坎儿。
直到陆冬被我刺伤住院又出院后,我才彻底放弃挣扎。
他囚禁了我一个月,将我关在郊区的别墅里,每天除了吃饭和做爱,什么正事也不干。
他不允许我穿衣服,定制专门的锁链绑住我,一遍遍训练赤身裸体的我,如何坐在他胯间摇摆,温顺地称呼他为主人。
只要我脸上浮现一丝犹豫,他就会不满地惩罚,变态的蹂躏,直到我受不了,哭着求饶。
他全程录像,乐此不疲地把所有能想到的花招都玩了无数遍。
我差点儿被他给玩死。
有天他将我用红绳吊在床上,丧心病狂地搞捆绑游戏,前前后后做了三四次。
我中途几次泪流满面地求饶,他反而愈加兴奋,直到我体力不支昏厥过去,他才意识到自己过火,停止摄像,打电话给私人医生过来检查,这才发现我已经有孕在身。
发现自己要当爹后,他欣喜若狂,单方面宣布原谅我的背叛,并且会听医生的建议,承诺短期内不会再碰我。
然而那时候的我,已经被他折腾得如惊弓之鸟,那怕只要他一个眼神、一个脸色稍微不对劲,都会闻虎色变、噤若寒蝉。
像是欣赏自己挚爱的画作,他格外满意我的巨变,他用他惊世骇俗的方式表达自己的情感,并将那称之为爱。
他桀骜不驯,放荡不羁,我成了他活的性奴。
满足他畸形的欲念,随叫随到,任他予取予夺。
很漫长的一段时间,我被当做一个空荡荡的容器,塞他的性器,装他的Jingye,住他的孩子,越来越沉重,再也挤不下任何其他东西。
我从隔间走出,扭开水龙头,捧水冲了把脸。
镜子里的自己早已褪色,不再是那个鲜活的黎典了,我早已经死了,死在那个元旦,或许更早,死在三年前的那个KTV中,死在他的身下。
这样的我,又如何去拥有新的感情?
齐风。我曾无数次回忆和温习有关他的点点滴滴。
既甜蜜又苦涩。
我爱他,只会害惨他。
不要,我不要。
我如何忍心,让他卷入这糜烂发臭的深渊,我再也再也舍不得伤害他。
用纸巾擦拭干净脸上的水珠,我努力模拟出一个灿烂的笑容,往外朝他们走去。
齐风已经到了,店里人满为患,他坐在我原本位置旁的空位上,见我来,起身让我进。
齐风招呼服务员上菜,一顿饭吃得热闹,有乐乐和周阳两个社交大牛在,冷场是绝不可能的事。
齐风习惯地为我夹远一点的菜,我将碗往旁边一挪,遮住碗口,抬头看他,你吃。
他神色一僵,放下筷子,黑眸中的失落一闪而过。
他淡淡地问:不喜欢?
嗯。我迟疑了一下,垂眸点点头。
乐乐见我对齐风的态度,显然有点诧异,连忙打圆场:典典,我记得以前你最爱秋葵了,每回周三安排这道菜,你下课去食堂都特别积极。
我不作声,沉默会儿,抬头对她说:以前是喜欢,现在没感觉甚至反感,人是会变的,不像兔子,永远都吃萝卜。
乐乐尴尬地喝了口雪碧,也有人不变的嘛,痴心不改地就爱吃秋葵。
我胃口尽失,任苦涩奔流,狠心地说,嗯,是有这样的人,我很佩服,但不是我,秋葵吃多了真的很腻味。
齐风一言不发,不再动筷。
周阳将那盘凉拌秋葵端到自己身前,干笑两声:点错菜了,都是我的问题,大家别这么严肃,来来来,吃大鱼大rou,吃完去唱歌。
乐乐也嘻嘻哈哈接茬:对呀,周阳你还得去给我买个榴莲。
周阳抽出手来在乐乐额头上弹了个响亮的钢镚:怎么还念叨,你漂漂亮亮小姑娘咋就爱那玩意儿?
你竟然敢弹你姐姐!乐乐捂着额头,气急败坏地抓着周阳胳膊,骂他绰号,闹着要弹回去,周羊坨你这只猪!你别躲!
奈何周阳人高马大,力气又大,乐乐哪是他对手,乐乐不甘心,两人很快闹闹哄哄纠缠成一团儿,其他食客看得津津有味,他们也不甚在意。
齐风坐了会儿,起身去前台付账。
恍惚的我竟然忘了,这餐是我请客。
离开快乐星球前,他没有再和我说话。
我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