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都城破了,邺宫中大乱,宫人们都抱坐在殿前的地上瑟身发抖,浓浓夜色下,程怀旻当机立断,抽出身侧佩剑,让闻华率领剩余禁军倾军而出,闻华立刻抽刀上前大喊。
禁军尽出,落宫门!守邺都!
禁军喝声阵阵,程怀旻手中握着剑,生死成败在此一举,若是能守住邺都,那他们还能在邺宫中调兵遣将,等青州大军来救。
若是失了邺都,只守邺宫,那只怕撑不得一个月,他们都已身死,便是青州大军来也迟了。
闻华策马向前,宫中禁军顷数而出,誓死捍卫邺都,而这时程稚玉也忍不住了,与裴若谙一起骑马到正元殿外的广场,来到程怀旻身旁。
哥哥。
程稚玉握紧缰绳,程怀旻回头,随后又望向宫门,程稚玉和他一同望去,看到宫门处正落下无数的巨石大门。
邺宫各门除了有平时供百官通行的木门,还有战时用的石门,石门逾数万斤重,一经落下便不得出,非邺宫内不可破。
很快攻墙而入的反军就来到邺宫外,禁军借着邺宫高台,射杀无数反兵,又以石车攻之,城门处亦运了滚油燃起烈火,无数箭矢倾射而下,反军一而起,再而竭,竟被禁军逼得又退出了邺城外,看得程稚玉的心猛然提紧。
守住了,军探一身鲜血跑过来跪在地上。
殿下,城门守住了!
城门重重落下,城墙上的反军被砍杀殆尽,杀入城内的禹雍兵马也被禁卫清理干净,邺都暂时得以重守。
好,他赌赢了。
程怀旻下马,程稚玉也下去走到他身边,程怀旻低头看她,见阿稚脸上稚色已去,反而多了许多冷静沉着。
他和程稚玉一起在宫道上站着,听闻声响,程稚玉回头一看,看到程佑光顺着宫阶而下,过去扶住他的手。
父皇。
这些日子程佑光急咳之下消瘦了不少,原来的帝袍已经有些宽大了。
程稚玉语带担忧,程佑光摆摆手,望向远处宫门高台上的将士,眼中有迎风流泪之意。
当初他便是这样守着等阿衡而来,想不到不过二十年,又见此景。
不过这次可比上次要险急多了,荆州没有禹雍二州的合围之势,也没有卫氏疯子一样的决心,荆州位于大邺后方,只能突袭大邺,还有重重山岭阻拦。
怀旻,你管着禁军,切记,不可让禁军深追。
禹雍二军打得就是一股气势,两州军士从远地急行而来,早已是筋疲力竭,后方粮车必然跟运不及。
而且此战邺阳军马损伤良多,反军亦是元气大伤,邺阳军马尽是盔甲铁骑,反军却多是布衣,若真要论起伤亡,其实比邺军惨重的多。
现在他们被拦在邺城外,浦地和邺山无粮无米,唯一的水源邺水也被鲜血所污,多周旋一天他们的伤兵就越多。
程怀旻也知道绝不能深追,禁军能守住邺城靠的是邺城百年的城墙工事,若是追出去,就算禁军骁勇善战,也会被反军所没。
父皇放心,怀旻绝不会深追。
程佑光点点头,他握紧程稚玉的手,程稚玉将他扶回去,程怀旻也开始带着闻华清点兵将。
这一战禁军损失了一万,邺宫中留两万Jing锐,其余六万军士皆在城中御敌。
这九万军马,守邺都可守一月,要是退回来死守邺宫,还可再守半月,如此一月有余,应能等得青州大军来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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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数日,众人都困守在邺宫当中,好在邺宫并不缺水粮,期间禹雍二军数次围城,但就是攻而不破,反而损失了不少兵马。
如今卫家大将卫耆重伤,昌浦二地时不时仍有青壮集起偷袭反军,邺城高墙上的投石器也让反军颇受苦楚,不得而入。
与此同时,邺城中一处偏僻的宅院里,从人裴检拿着茶具走到院中,裴检生的人高马大,穿了一身短装,将茶盏放到院里的石桌上。
因反军入了邺城后就直奔大邺宫而来,所以邺都的百姓世家并未遭殃,只是不敢出门,现在除了城墙上的火光,整个邺都几乎没有亮起一盏烛火,寂静的异常。
他对着裴若玉合手而礼。
公子,邺城中已无商贩来往。
裴若玉闻言起身,是他让裴检去打探城中情况的,果然和他想的一样。
他放下折扇,裴检说完又将茶盏往前推了推。
这是家中最后一些茶叶了。
无妨,家姐可有回信?
裴检摇头:邺宫已封宫,现在邺城内不许人走动,原本找了家中的官员,现在也进不去了。
裴若玉点头,他是雍州起兵后从永州来邺城的,没有告诉任何裴家的人,裴若谙也不知他来了邺都,不然他现在应该在邺宫里才对。
裴若玉是裴家的次子,裴家家风清正,裴右稹没有姬妾,只得一子一女,长女裴若谙,次子裴若玉,裴若玉素有才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