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衍看起来倒是不意外的模样,眨了下眼,“怎么谢我?”
林青玉眼睛转了转,趁着屋里只有他们两个,凑过去在楚衍唇角亲了一口,脸上这才浮现点红晕,看着气色红润些许。
楚衍本想亲回去,见到林青玉病容未愈,到底怕惹恼了林青玉,也便作罢。
他抬眼瞧见墙壁上的一幅书法,笔迹生花,端庄中不失灵活跳动,颇有一番韵味,楚衍素来对书法有兴趣,见此书法写得上乘,随口问道,“是哪位大家的手笔?”
林青玉昂首挺胸,骄傲道,“是我哥哥写的!”
楚衍微讶,“你的瘦金体是景云哥教的,景云哥还会行楷?”
“会是会的,只是寻常不动笔,” 林青玉答着,“这还是我央他为我写的呢。”
楚衍起身走近了去看,宣纸上写的一首《公子行》。
林青玉已缓缓诵读,“公子风流嫌锦绣,新裁白纻作春衣。金鞭留当谁家酒,拂柳穿花信马归。”
说不尽的少年意气。
楚衍鲜少真正赏识什么人,此时却由衷赞叹道,“好字配好诗,我甘拜下风。”
林青玉想起楚衍刚到起司院那会,自己的瘦金体比不得楚衍的事情,如今听楚衍这么一说,那口憋了大半年的气忽而就通畅了,连带着身子都轻盈起来。
书法作画是林青玉最拿得出手的东西,他难得与楚衍谈论起风花雪月,两人在暖和的内室里轻声说着话,林青玉郁结了几日的心情终有见明朗之时。
“对了,前日傍晚魏兄启程上京,” 楚衍状若无意一提,“想来如今已出曹县了吧。”
林青玉好不容易高涨的情绪又渐渐消沉下去,可他不愿在楚衍面前显露出来,只得挤出一个笑,“我知晓的。”
“你不必强颜欢笑,” 楚衍音色温和,“我知魏临在你心中非同一般,如今他上京,你免不得要伤神,只是难过归难过,还要将身子养好才是。”
林青玉不无感动地看着楚衍,在此之前,他甚至还怀疑过楚衍的用心,可楚衍这般善解人意,叫他生出无限的愧疚来,暗暗发誓往后一定要全心全意待楚衍好,便主动钻入楚衍的怀中,拿手去环楚衍的腰,略有些难以启齿地承认,“此前是我不好,在你和魏临之间摇摆不定,但你放心,以后我只喜欢你一个,绝不负你。”
他是如此坦诚,把自己一颗心摊开来给楚衍看。
楚衍反手抱住怀中温软身躯,眼神微暗,他本该向往常一般说些甜言蜜语哄得林青玉团团转,可话到嘴边却成为一句,“我信你。”
作为旁观者,亦是局中人的楚衍比谁都看得清,是他见缝插针挑拨了林青玉和魏临,若不是他,想来林青玉早与魏临互通心意。
他心中不知为何隐隐不安,只得用力拥紧了林青玉,才不让人从自己手中离去。
——
乡试过后,有整整两月的休假。
放榜是在二十日后。
林青玉从未如此紧张,以前是明知自己不会上榜不甚在意,可这回楚衍押中了题,他极有可能榜上有名,不禁又兴奋又畏惧。
放榜这日,林青玉起了个大早,却坐立不安,连早膳都吃不下去,穿戴整齐就紧巴巴地带着元宝去看榜了。
在马车上时,听见路边上榜的学子敲锣打鼓地欢呼,林青玉一颗心跳得七上八下,恨不得长一对翅膀,飞到布告栏去。
马车还未停稳,林青玉就往下跳,差点摔个大跟头,他挤进人群中,元宝在后头急得直叫唤,左右都是来看榜的学子,林青玉用力地挤开一条道来,终于才是来到榜前。
屏住呼吸一个个看下去,不长的榜单看得林青玉出了一身冷汗,前面找不到他的名字,他憋着气挤到后头去,生怕一吐息就把好运给赶走。
过了一会,听得人群中爆发出一声清脆的叫喊,“上榜了,我上榜了!”
元宝只见自家公子从人群里窜出来,一把将他抱住,满脸欣喜,“元宝,我上榜了!”
“公子,” 元宝也跳起来,狂喜,“恭喜公子,贺喜公子。”
主仆二人在大街上又蹦又跳,惹人注目,有人瞧出是林家公子,在诧异之后急忙上来道喜,祝贺声此起彼伏。
“恭喜啊林公子,真是让人刮目相看。”
“我就说林公子以前是深藏不露,现在一鸣惊人。”
“往后当了官可要照拂我们。”
阿谀奉承的话听得林青玉飘飘然,脚步都是虚的,他边听边摆手,终于将梦境变了实,故作谦虚,“哪里哪里,随便考考!”
只是一个乡试,跟当官沾了点边,林青玉却好似考上状元郎,回林府的路上雄赳赳气昂昂,连马车都不肯搭乘,定要坐到马上,让从前看不起他的人见见他的风采。
一路热热闹闹被人拥簇回府,林景云已在家门前等候,见他这番喜色,伸手去迎。
林青玉握住兄长的手,从马上跃下来,少年风姿尽显,放下豪言壮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