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Chapter 04 Damp & S
从前有个少年，和夥伴一起懵懵懂懂地在一地长大。这地方不是繁华的大城市，也不算穷乡僻壤的什麽村子。它刚刚好，卡在城市和乡村的过渡带上……是的，现在一般说是城乡结合部。这样的地方一点也不好，你知道吗？既没有所谓农村的朴实，又没有城市带来的秩序感。反而是生长其间的人，往往又看到乡村的呆板和一尘不变，又能看到城市的繁华和绚丽。一般说来，这样的人是耐不住性子的。长大之後怎麽还能住在这不郊不城的尴尬之处？少年也是这样，小时候是与死党吹牛瞎玩倒是没什麽，只是成长的过程中，因缘际会，随便见到些美丽的城市一角，心就不在了。不在这城乡结合部，也不在这一心读书的苦日子。在当时的他看来，还不如赶紧在城市找份工作得了。也不在意了从小玩到大的死党了。
况且少年也是有些嫉妒死党的。这死党虽然和他差不多岁数，从小也玩在一起，甚至也分享了很多很多小秘密，但是不知怎麽的，死党成绩就是好。小学初中便也就算了，都是地区分配，大家都一直是一个班甚至拼一张桌子的。高中则不是了。中升高的分流考试就显出不一样了。死党考了市里数一数二的高中，少年就愣头愣脑地堪堪考过分数线，算是有高中读了，但是这高中的教学质量也无从谈起有多好。
死党虽然每逢周末就叫少年出来一起写作业和主动教课，少年一边是心思不在学习上，一边是郁结在死党和自己的成绩差距上。补习就是个一厢情愿，差不多没有什麽效果，反而渐渐加剧了间隙。
死党坚持了一年多，渐渐地，再叫少年出去。最终，由於死党在电话中的一翻骂话，两人也再没了联系。
「算了，城里找份工作随意干吧。」少年在高二的一堂乏味的生物课上，心思放飞开去：「这些什麽单细胞什麽真核生物的东西，乱七八糟，怎麽会和我有关呢！」
後来便是和父母的冷战。好歹还是公立的高中，父母支持起来虽然不算宽裕，但也能稳妥让他毕业。但是他那时候死活不肯读书，便无其他办法了。让他接受一番社会毒打也不是不行。父母便和他商量，先保住学籍，到时候觉得工作不想乾了，心回意转也可以。少年就答应下来了。
我听着听着，有些况味杂陈，前半段经历，真的是我和老高的翻版，分开读高中後，他高二的时候，的确主动和我断了联系。就是不知道他後来……是不是也这样，一门心思跑去城市里工作了。 ……但好像他还是高中毕业了？ ……那後来呢？ ……
思来想去就是个死胡同，之前电话里也没有多说这段经历，於是我便顺着话，问着神神秘秘但又因此迷人到要死的老板：那找到工作了吗？
哼，能有什麽好工作？差不多是童工的年龄，也就洗洗碗、或者跑跑腿什麽的，自然是一番社会的毒打，老板向吧台伸出虯结的右手，摊开来，食指和中指稍稍岔开。我还没懂什麽意思，酒保竟自然而然地将一根点燃鱼类雪茄放在其间。他微微吸了一口，好似想起什麽似的，看了看我，便移走了雪茄，轻柔地向上方吐开烟雾。
我是个不太喜欢烟的人，但老板的这根雪娇，伸张来回间这麽雅痞的抽法、自信又文柔的吐雾，我自然是……也能接受的。倒不是颜控不颜控的问题，就是……老板这样的熟到极致的男人，配上一根雪茄绝对无人觉得突兀、觉得要让他出去。
又见他两颊吸鼓，又轻吐出一股烟气，烟雾时快时慢，笼着这张俊脸……我不禁短吸了一口，正好呛到些烟，不由轻咳一下，他从思索中被打断出来，向我边摇头，边笑了笑……这是……歉意的笑？
我好吧，我是个颜控！
这短短半年多的时光，对一个四处碰壁、矮人一头的少年来说，的确算是煎熬。他已有後退之意，但纵然有些想法，愣头青的心也有点不见悬崖不勒马的倔犟。
一般小说传记到这里，便是有个转折吧。他的确需要一个转折，而这，也的确来了。
那夜也是像这样的夏夜，少年傍晚第二天的切菜工作，只到外堂客人用餐的地方，用几张条凳拼排拼了个够自己身形睡觉的长方形，便侧倒在上面，昏沉睡去了。
一下闷响轰雷，而後又狂风阵阵，迷迷糊糊间醒来，发现外面轰轰隆隆地下起了豪雨，压得风直吹堂内……哎呀不好！少年陡然想起後厨的窗户虽然有铁网，但现在应该还是半开着的。
急忙起身，他快步走进後厨，径直去了窗边关上了它。手臂和衣襟已然淋shi了些冷雨，这一来而去也清醒了。一道闪电，让这厨房有了一两秒的亮堂。少年突然发现，窗户到墙壁，再到地上，竟有一条光亮又有些shi漉的痕渍。这餐厅不大不小，又处在破旧的老城区，自然是没工夫天天做整洁的。满是常年油污的厨房，日积月累，本身就是难以被一次性清洗白净，况且自己备料的时候，肯定是没有这些的如何会有这道痕渍？
遥远频繁的闪电，光遁得总是比声快了三四秒，少年一步一步沿着痕迹寻去，断断续续的光亮倒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