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夜里雷雨大作,森森闪电映得庄园古堡明暗变幻莫测,Yin冷恐怖宛如鬼宅。
阿加门农没打伞,或者说,他不被允许打伞。
叫醒他的人是父亲身边的执事,那人恭敬称呼他少爷,却毫不客气将他从床上拎起来,要他此时此刻立马去见教父。
这个有着印度血统的孩子一身褐色皮肤,却继承了父亲白金色的头发,他健壮宛如猎豹,今时今日却终究只是一头獠牙不够尖利的小豹子。
所以他感到惶恐,却仍挺直脊背,来自母亲的高种姓和来自父亲的尊贵血统使他无法做出佝偻畏缩的姿态,哪怕暴雨兜头浇下。
穿了妥帖燕尾服的执事打了伞,却丝毫没有为少爷遮蔽风雨的意思,因为这个孩子在今夜的身份是罪人。
暴雨淋透了这个孩子,他一步一步走向教父,水痕打shi了羊毛手工地毯,到达教父身前时仍一丝不苟举止有度的向他致以吻手礼。
“我的儿子,见到你这样有Jing神,我很开心。”
教父似乎心情不错,亲子狼狈的形容和打着冷颤的肩并不能使他有多一分的心疼。
“爸爸心情愉快也使我感到由衷的幸福。”
阿加门农今年十八岁,事实上,身为晚岚的哥哥,他仅仅大她两个月而已。
现在他浑身水淋淋,站在这里,惶惶不安地等待来自父亲的审判。他那毫无血缘关系的妹妹却在卧房中甜蜜安睡。这无法不令他感到愤怒和嫉妒。
“不,孩子,事实上,我并不能开心。你知道的,晚岚,你的妹妹,她有多脆弱,我有多怕失去她,你知道吗孩子?”
俊美的教父露出一个悲伤的神情,一旁的执事为他递上一张丝帕,他优雅的捏起丝帕沾了沾眼角。
“可是阿加门农,你伤害了她,为什么?我对此感到很无力,我每日守候她如同最忠诚的雄狮,但是今天我忽然发现,有鬣狗对她蠢蠢欲动,企图打碎她。”
“你能告诉我为什么吗?我的儿子。”
眼前的男人如同最好的戏剧演员,在尽情挥洒了自己的表演欲之后忽然兴致尽失,露出Yin冷残酷的嘴脸。
他祖母绿的眼眸如终年不流动的死潭,望向自己时,没有丝毫血缘带来的温情,只有漠然。
古董台灯的彩色玻璃灯罩打碎暖色调的灯光成为诡谲的色块。映在教父锐利的下颌角上,使他显现出一种极为不近人情的高高在上。
他的父亲,他的亲生父亲,此刻审视他如同审视任何曾丧命于他枪下的亡魂,仅仅为了一个婊子。
阿加门农从不承认晚岚是他妹妹,在他看来那就是一个小婊子。
恐惧、愤怒、嫉妒、不甘,芜杂的情绪如打翻的颜料罐混杂在一起,令阿加门农战栗起来,他甚至难以平稳呼吸,握紧了拳头才不至于当场失态
“爸爸已经定了我的罪是吗?”阿加门农垂着眼不去看自己的父亲。
多少次他试图幻象,如果自己不是这个男人的儿子就好了,哪怕只是贫民窟的父亲,也不会这样冷漠无情的对待亲生孩子。
“怎么会?”教父修长的手指交错着,颇为玩味地看着隐忍的少年,似乎觉得他的仇恨和绝望是某种值得赏玩的艺术品。
“我允许你挑选一款自己喜欢的,假肢,孩子。”最终,他挥下这把达摩克里斯之剑。
“或许是你最爱的豪车,什么来着,劳斯莱斯的联名款?”教父和儿子亲切的交流着,如果谈话内容指的不是假肢,会更和谐一些。因此,则更显出一种扭曲的寒意。
“papa……”
少女沙哑的声音打破了这Yin森压抑的氛围,
穿着纯白睡裙的东方小姑娘,瓷白纤细的手指扶着黑沉的实木门框,娇娇怯怯的露出半张Jing致小巧的脸来。
她还带着睡梦中的迷蒙,似乎没反应过来为什么半夜三更爸爸的书房有这么多人。
于是她又有些犹豫的喊了一声:“papa……”
“晚岚,宝贝,怎么醒来了?到papa这儿来。”几乎是瞬间,和颜悦色的教父使得书房温度都升高了几度,这个暴雨中的房间忽然变得温馨了起来。
晚岚黑白分明的眼眸瞥了自己的二哥一眼,似乎有些惊讶于他的狼狈,但仍小跑着扑到了教父怀里,被高大的成年男人抱起在膝上,亲吻她的面颊,拍抚她的脊背:“怎么醒了?做了噩梦吗宝贝?”
晚岚早已习惯养父的温柔,她把脑袋在养父昂贵的西装外套上蹭了又蹭,不满地撒娇:“你明知道我害怕打雷的papa,为什么我醒来没有第一时间看到你?”
“这是我的过错,我向你道歉。请问你愿意原谅你可怜的父亲吗这位好心的小姐?”斐迪南亲昵地用鼻尖去蹭小女儿的小鼻子,眼神和言语中流淌出化不开的柔情和温和。
“那要看你道歉的诚意,papa,我可是最最公平公正的小姐啦~”晚岚矜贵的扬起下巴,这是最被被娇惯的孩子才会有的任性。
教父纵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