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万块,五个人,每个人六千,给他买双鞋子都不够。
然而仅仅是这些,就足以毁掉一个人的人生。
在那断断续续的吐露中,苏皓从一开始的震惊,到最后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小黄毛依然犹疑又惧怕地一个字一个字地往外蹦,“他被下了药…什么也不清楚,刚开始…弄他的时候,他还是雏…”
疯狂叫嚣的血ye在逐渐变冷的体温中缓慢凝结,苏皓险些站立不住,用翕合的唇,很轻了说了一句,“闭嘴。”声音软弱得像风中的垂柳。
温远同样为此感到惊心,他握着苏皓的手腕,想安慰他,张了张嘴,却搜寻不到任何一句合适的话。任何的语言在这里都显得太过单薄,刻骨铭心的伤害已经铸成,再也没有任何回头的余地。
白钰已经被学校里的那些人打下了永久的标签,谁会管他是被迫还是自愿,掉进垃圾堆的东西总该是脏的,就算有人可怜他,疼惜他,但他还是脏的。
无法逆转的东西向来最让人无能为力。
温远抓着那两个人往外走,塞进门外的车里了,又折回来同苏皓说,“…这些人我帮你处理,云音那边我会去弄明白,你……要不要先去看看小白。”
苏皓沉默地颔首。
傍晚的盛夏依然炎热,四周霓虹初上,灯火通明,大排档前人声鼎沸,嬉闹着谈天说地,美好得不像话。他吸了下鼻子,颤抖得摸出手机给白钰打电话。
长久的忙音吊起了他的心脏,直到最后一刻都没有人接听,焦急涌上心头,他随手拦了俩车去白钰家楼下。
敲门。
并没有回应。
楼道昏暗不堪,他带着慌张地叫了几声小白,又拨通了白钰的电话,隐约听到了铃声,又以为白钰听不见,将门拍得震天响,就在他想要抬腿去踹时,一阵趿着拖鞋的磨蹭音终于从门内响起。
片刻后,门开了,白钰半开着门,站在门内。屋里和屋外一样的晦暗,苏皓看不清白钰的脸,只听得见他又轻又冷的声音。
“苏皓,你来干什么。”
“我……”苏皓启唇说不出话,想要进去,却发现白钰就那么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没有半点想要侧身的样子。
“……我来看看你。”
“…还有事吗?”
“小白。”苏皓觉得自己应当讲一些什么,可他该怎么讲呢,讲他被人轮jian?讲他那些照片?讲那些关于他的伤人的污言秽语?
他甚至只要想到这些事都一阵心悸,张着嘴始终都无法说出口。可白钰却硬生生经历了这些事。
他伸手想要去摸白钰的脸,白钰却直直地后退了一步。
“有意思吗?苏皓。”黑暗里,白钰睁着眼睛,用轻如蝉翼的声音,无力的质问他,“那些照片,你早就知道。随意的玩弄我,是因为你也觉得,我就是个下贱的——”
婊子。
他陡然止住了声音,极为难堪地说不出那两个字来,轻喘了口气,继续道,“你也觉得,不玩白不玩,是吗?”他太难受了,仅仅只是说着,就快要掉下泪来。
那些不甚明晰的忽冷忽热,终于在曝光的照片后找到了源头。他回想起苏皓对他的好,那些他紧紧抓住不愿意放手的东西,如今再看更像是一种玩弄与施舍。
本质上,苏皓与其他人,又有什么区别呢?
苏皓颤抖着唇,他被白钰的质问击得粉碎,半晌也只能很从干涩沙哑的喉咙里扣出几个字来,“我没有。”
他知道一切是那么无力,还是执拗地用苍白的语言去解释,“那些照片,我不知道…是这样。”
白钰用沙哑的声音打断他的话,话语像匕首一样直插他的心脏,“但是你信了。你信那些照片,你不信我。”
好像有什么在从指缝中抽走,苏皓下意识的去抓,却落了个空。他心急如焚,不知道该如何解释,唯一的念头只是别让白钰离开他的视线。
“我……小白,你听我解释,”他急得掉眼泪,捏着白钰的手腕就闯了进去,白钰被他弄得后退了一步,正要说什么,察觉到苏皓似乎在开摸开关,呼吸陡然急促了起来,艰难地急吼道,“别开灯!”
苏皓马上收回手,“我不开灯。”又伸手去搂白钰的肩膀,发现白钰整个人都在紧张的战栗中,他心疼得无以复加,带着哭腔劝哄他,“我什么都不做,什么都不做,只就抱着你,好不好?”
他抱着白钰坐在沙发上,安抚地去顺白钰的头发,又轻拍着他的背,直到怀里的人渐渐放松下来,才小声地凑在白钰的耳边道歉,“对不起,小白,对不起。”声音软得像一条温顺的大狗。
那拥抱太过熟悉,白钰提醒自己不要贪念,心脏却忍不住发酸,连同身体也发软,他的眼泪沉默地淌下来,那些冰冷的声音渐渐变成屈辱的呜咽。
“为什么……”他太无力了,外面有太多的恶意,他迫切需要一个避风的地方,便只能蜷缩着身体往唯一的怀抱里钻。
“为什么……连你也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