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雪从天空中不断地下坠着,大地一片苍茫。连绵起伏的雪山仿佛将天与地都融合在了一起,分不清交界线。
这万里无垠的厚雪之中,正有两辆马车一前一后地前行着。
后方的一辆马车之中,就是云淮之所在的地方,接连几日舟车劳顿的他,此刻正在闭着眼歇息。
他的面颊似乎要瘦了一些,嘴唇也失去了正常的颜色,微露在大氅之外的脖颈还长出一丝丝类似枯树枝一般伸展的黑色痕迹,彻底呈现出一副即将油尽灯枯的模样。
车厢之中只有他与苏小云二人,苏小云瞧着云淮之这般瘦弱的模样,心里免不得一阵痛楚。
她只好将的光从云淮之身上移了开来,擦了擦眼角无意渗出的眼泪,转而看向了车厢门的位置。
门外,隐隐约约地映出一个人影来。
她想了想,便推了一侧的车门出去。
外面驾驶着马车的人正是闻人渝,他并不觉得身为堂堂一国之君却在驾驶马车的行为,是多么屈尊降贵的事情。
相反,他驾驶的马车一路上都很平稳安全。
这几天,他们总是在赶路,只有在夜晚时短暂的停歇过。虽然靠着阮影和非钰的飞行术更加迅速,可云淮之的身体接受不了这般做法,只能换了一个对其损伤程度较小的方法了。
他们也没办法将云淮之留在东镇里头,让他独自等着雪莲的到来。
而赶路的这两日,闻人渝也总是沉默着,寡言少语的,他的脸上似乎笼罩着一层挥散不去的Yin霾。
这几日也是闻人渝在充当着马夫,苏小云有些担心他疲累,多次提出换她来驾驶,他都没有答应。
此时,闻人渝似乎想事情想得很是出神,渗入了浓厚Yin影的墨蓝色眼睛,正有些迷茫地看着前方好似无边无尽的道路。
他的头巾被微风吹得松了一些,露出他耳侧微闪着细碎荧光的鱼鳍,和少许深蓝色的发丝。似乎是因为一路上少有补充水分的缘故,鱼鳍都有些干了。
苏小云心下叹着气,将随身带着的水囊打开来,随即递到他的嘴边,“你快喝些水。”
闻人渝这时才察觉了身旁的动静,回过神来就看到一脸担心的苏小云,以及凑到嘴边的水囊。
他惊道:“怎么出来了?”
苏小云将水囊又往他的方向递了递,待他接过水囊并饮了好些水,她才有些缓下心,“你整日愁眉苦脸的,怕是心事不少,我很担心你。”
闻人渝闻言,这才发觉自己这几日总是怀着沉甸甸的情绪,倒是把苏小云给冷落了。
上次见面时,二人还是亲近的你侬我侬;此次一见,两人的身上仿佛都承担着十分厚重的背囊,压得人喘不上气来,更没心思谈儿女情长了。
想罢,他怀着十分的歉意,抚了抚她的手,用自己的大手彻底地包裹着她的手背。
“是我的不对,让你担心了这么久。”
苏小云哪里会责怪闻人渝,此时见有了可以交谈的机会,便凑上前去,诚恳地看着他。
“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让你觉得难办了?一个人憋在心里是无法解决问题的,不如你同我说一说,兴许能替你分担一些。”
闻人渝的确有担心的事情,正是云淮之之事。
云淮之骗了他们,说是他离开了龙鳞,还能继续存活二三月。但身为海族同类的闻人渝很清楚,这些不过都是谎话,失去龙鳞的云淮之根本就连一个月都挨不过去。
日子一天天地过去了,距离一月的期限也十分接近。兴许在明天、甚至是今夜,云淮之就会变成一具生冷的白骨,再也没有可以回转的余地。
如此,闻人渝又怎么能开心的起来?
这般的念头在闻人渝的脑中过了一遍,他的眉头不由得皱得深了一些。
苏小云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却是更加地心疼,“你快同我说一说,不要一人承担着了。”
闻人渝见苏小云担忧得紧,虽怕她知道实情后接受不了,但更怕她在未有准备之下就撞见了云淮之的死亡。
他苦苦地思虑一番,才决定将自己所知之事一一告知了她。
果不其然,苏小云得知真相后,脸色猛的一变,神情竟比他还要沉痛起来。
苏小云只觉得心脏被捏紧了,喉咙管也被掐紧了,只余留一点透气的小孔,万般言语都说不出了。
怪不得云淮之最近总是一副很疲倦不堪的样子,闭眼的时间比睁眼的时间多了好几倍;怪不得他这几日都不说话,怕是他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罢。
可是云淮之没有向他们透露过一点消息,只让他们放手去做,不用担心他的情况。
想到这里,苏小云只能痛苦地哭泣着,捂住嘴巴拼命地制止着哭声地传出,生怕车厢里头沉睡的云淮之发觉了动静。
闻人渝心里五味杂陈,安慰的话语到了嘴边却说不出口。他只能伸手揽过苏小云,让她靠在自己的肩膀上,做着无声的安慰。
苏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