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的确奏效了,红鸢转回了身,微低着头面对他。红鸢比慕容明燏矮了一个头,所以当他低头时,他不知道当慕容明燏打量他的全身时是怎样的表情。
今日红鸢穿了一身素白色长衫,腰系红丝绦,外罩红纱衣。为了下水,长衫下摆被撩起掖在了腰带里,内里穿的白色亵裤也被挽到了膝盖处,露出白皙纤细却很结实的小腿。然而他身上的衣物皆被水浸透了,加之他除了一件红纱衣外,穿的皆是白色,所以能透的不能透的,都透了出来。
除了慕容明燏,墨渊也看到了,脸色变得有些微微发红——这下确定了眼前这个人的确是男儿身了。
慕容明燏忽然动手脱下了自己的黄色织锦外袍,围在了红鸢的腰间,然后把伞撑在他的头顶,问道:“你到水里做什么?”
红鸢扬起脸看着他,伸手从腰后抽出了一管箫,一管朴实无华的竹箫,很普通。他诧异道:“你就是为了捞这管箫才下水的?”红鸢点点头,一丝孩子似的天真的微笑浮现在嘴角。
接着,他屈身向他行了个礼,便转身跑了。
墨渊在身后道:“殿下,雨大了,您脱了外袍,当心着凉,回去吧。”“好。”慕容明燏将手中的伞递给他,和他并肩而行,那一抹天真的微笑却萦绕在心头,挥之不去,以至于他的嘴角都不由自主地浮上了一抹微笑。
回到萧府,他当即提笔写下:
远看红藏碧叶间,
荷花早放四月天。
芙蓉出水疑为仙,
方知君乃梦里鸳。
绵绵的的细雨下了一整夜,雨后的清晨空气总是格外清新,让人神清气爽。
慕容明燏却念念不忘昨天雨中的意外邂逅,想红鸢在荷塘里泡了一阵,又淋了雨,担心他有可能会感染风寒。有意去看看他和红蝶姑娘,又担心一个人去好像有些突兀。思来想去,他决定叫上萧朗昊一起,反正萧朗昊和红蝶姑娘很熟,这样就顺理成章了。
带路的小厮领着他们来到一个种满桃树的院落。此时正是桃花盛开的时节,伴着微风,几人穿过桃林,来到房屋前时,肩上头上已落满了桃花花瓣。
房前,红蝶坐在轮椅上,正在翻看搁在腿上的一本书。小厮走上前去,道:“红蝶姑娘,太子殿下和萧公子来看你了。”她抬头望向他们,嫣然一笑道:“红蝶见过殿下,见过萧公子。”
两人屏退了小厮,走到她面前。慕容明燏问道:“姑娘这是在读什么?”“哦,”她低头看了一眼,“《诗经》,做红蝶这行的,总要读些诗词。”萧朗昊立刻接道:“《诗经》之美,乐而不yIn,哀而不伤。姑娘真是与在下志趣相投啊。”她只是笑笑,没有回答。
慕容明燏四下扫视一周,状似无意地问起:“怎么又不见令弟?难道生病了吗?”
“多谢殿下挂怀,”红蝶回答道,“鸢儿只是贪睡,还未起床而已。殿下若想见他,我这就去叫醒他。”“哦,不用。”慕容明燏道,“我今天来是想告诉姑娘一声,今晚我就要回宫了,姑娘和红鸢公子如果方便的话,我就命人来帮二位简单打点一下行囊,请二位随本宫回太子府暂住。”
她微笑道:“红蝶没有意见,随殿下的吩咐就好。”萧朗昊道:“但也不急在这一时吧!在下好久没喝红蝶姑娘的茶了,在红蝶姑娘进宫之前,不知在下能否最后品尝一次姑娘亲手泡的茶呢?”
红蝶依然娴静而端庄地微笑着,道:“是红蝶失礼了,那么请殿下和萧公子快进屋吧。”萧朗昊想要推她进门,却被她谢绝了。
屋子被打扫得一尘不染,一切家具陈设都布置得井井有条,还摆放了不少鲜花植物,整个环境显得整洁而清幽。
二人在席榻上坐下,侍婢送上香茶。“是我清早刚刚沏好的。我这里没什么好茶,二位若是不嫌弃,就请将就着喝一口吧。”红蝶道。萧朗昊笑道:“姑娘哪里的话,这熇京城之中不知有多少人要艳羡我们能有幸品尝红蝶姑娘亲手泡的茶呢!”
红蝶一面微笑着道:“我去叫鸢儿出来见客。”一面转动轮椅转身进了后面的厢房。
过了一会儿,红鸢推着红蝶走了出来。他身着一袭家常的素色广袖长袍,足蹬皂靴,一头漆黑如墨的长发仅用一根银簪束住,瀑布般垂落在肩头。
虽说他的装束比昨天浑身shi透的样子光鲜楚洁多了,但是慕容明燏却看出他的脸色似乎有些苍白,许是昨天真的着凉了。于是他连忙告诉欲施跪拜之礼的他快坐下,不必拘礼了。
可红鸢却望着姐姐,不肯落座。红蝶板起面孔道:“昨天像只落汤鸡似的回来,今天又要跑去哪里疯?老实坐下来招待客人!”他闷闷不乐地坐了下来,偷偷瞟了慕容明燏一眼,垂下头心不在焉地摆弄着衣带。
慕容明燏试探着问道:“可能有些冒昧,敢问姑娘和红鸢公子年方几何?”红鸢抬头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红蝶回答道:“红蝶年方十九,鸢儿比我小三岁。”“哦,那就是比我小四岁,”他对红鸢笑着点了点头,“我该叫一声贤弟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