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棠喘不上气,眼前的一切变得扭曲,突然,全都陷入黑暗。
“凭什么?老师凭什么让你用我的颜料?你是不是跟老师说什么了?”
“怎么不说话?心虚了?”
“我就知道一定是你跟老师说了什么,果然是有人生没人养的野种,就会眼红别人的东西。”
“你碰过的东西我不要了,我可不想被你传染,娘娘腔!”
“你不是想要吗?那我送给你好了,喜欢吗?娘娘腔!”
“他哭啦!大家快来看啊,娘娘腔哭了,羞羞脸,娘娘腔,这么大了还哭鼻子,哈哈哈哈哈……”
稚嫩的童声清澈而纯真,却传递着最大的恶意。
那样的恶意,就连辛棠这个成年人听了都觉得不适,可他总是无法逃脱那道声音,他被吵闹的童声包围,脑子都快炸开了。
“别说了……别说了……别说了!”
辛棠睁开眼睛,才发现他被嬴欢抱回了卧室,这一觉他睡了很久,此刻天色已经大亮了。
辛棠揉了揉胀痛的额角,做了一夜的过于吵闹的噩梦,他的Jing神状况很差,根本没办法集中起来去思考任何事情。
他神不守舍地从床上爬起来,洗漱完下楼时,黄姨已经到了。
黄姨看起来也心神不宁的,难得主动说了一句打招呼之外的话:“小先生,昨晚没睡好吗?你的脸色看起来不太好。”
“嗯,一直做噩梦。”
黄姨犹豫了一会儿,又问道:“做什么噩梦了?说出来说不定会好一点。”
“很乱,没什么好说的。”
辛棠自己都想不懂那个梦到底是什么意思,他只听到声音,不知道话是谁说的,也不是被骂的人是谁,但他可以确定的是,其中某一个人一定是他自己。
——“你把颜料泼在我的身上……”
突然想起昨晚赢欢说过的话,辛棠不由得顿住脚步。
“怎么了吗?”黄姨担心地问道。
辛棠回过神,摇了摇头,继续走向厨房,“没什么。”
不会的……
嬴欢不是说,真正做那些事的他,而且他,明明那么喜欢嬴欢……
辛棠有点抗拒细想这件事,进了厨房之后,熟练地找到铁盒开始数里面的药丸,不出他所料,药片真的变多了,比他昨天数的时候多了14粒。
换言之,赢欢吃药的时间是每天早晚各一次,一千多粒药,说明赢欢停药时间总和几乎长达三个月。
辛棠不知道他是怀着怎样的心情收起药片的,只茫然思考着以后该怎么办,突然觉得身后好像有什么声音,一回头,看到黄姨站在门边,怔怔地看着他手里的药,呼吸有点粗重。
看她的这副样子,好像对嬴欢的病并不是一无所知,甚至,知道得还比较清楚,她在为嬴欢擅自停药的事情感到震惊和害怕。
既然如此,黄姨或许能在这件事上帮到他很大的忙。
赢欢现在的Jing神状态太不稳定了,他连劝嬴欢吃药都做不到,更别提说动嬴欢去看心理医生了,事情几乎走进了死胡同。
他不知道该怎么办,需要专业的心理医生教他。
但是他出不去,所以这件事,只能由黄姨来完成。
辛棠的思路如同抽丝剥茧一般越来越清晰,几个呼吸间,甚至想到了要怎么劝说黄姨帮他。
他还没忘记厨房装着一个摄像头,所以面上还是装着一幅若无其事的样子,把铁盒放回原位后说道:“黄姨,我有点事,跟我过来一下。”
“诶、好。”
黄姨不疑有他,立马跟着出去了。
不想辛棠出去之后拐了个弯,径直走进了卫生间,她隐隐约约意识到了什么,咬了咬牙,还是跟了进去。
哪里都有可能有监控,但一楼的卫生间黄姨也会用到,所以辛棠可以肯定,这里不会安装摄像头。
辛棠关上门,隔绝了任何被窥探的可能性,久违的放松地喘了口气。
“我就开门见山直接说了,厨房有监控,所以我才带你来这边。”
“监、监控?”黄姨惊讶地反问道。
辛棠不由得沉默了片刻,这一刻,他终于知道了自己的伪装总能被嬴欢一眼看穿了。
假、实在太假了。
毫无疑问,黄姨一定早就知道了这件事。
不过现在不是追问这个的时候,辛棠干脆装作什么都没看出来的样子,继续道:“是的,不止厨房有,很多地方都有,接下来我要说的话很重要,我不想被嬴欢听到,所以才带你来这里。”
顿了顿,他问道:“刚才那个盒子,你看到了是吗?”
“……是。”
“那里面都是嬴欢的药,嬴欢患有分裂样人格障碍,我一直以为他在积极接受治疗,但最近我才发现,他已经停药有一段时间了。”
“不仅如此,我还发现,我被他软禁了,也没办法和外界联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