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先生,你怎么了?”
黄姨的声音突然出现,把辛棠的思绪拉了回来。
春节假期结束了,今天是嬴欢第一天恢复上班,自然也是黄姨年后第一次过来。
黄姨在家里过完一个年,神色间却不见丝毫轻松,尤其在看到辛棠的样子的一瞬间,她本就不好看的脸色瞬间变得像纸一样苍白。
她早就知道,这一天迟早会来的……迟早会来的,辛棠身上的伤,已经说明了一切。
——辛棠跑得急,身上只有一套墨绿的家居服,鞋袜全都没穿,冬日的低温将他的皮肤变成了恐怖的青白色。
最可怕的是,他裸露出来的皮肤上——脖颈、手腕,乃至脚腕,都有不同程度的伤痕,尤其是喉结处,一个极深的牙印张牙舞爪盘踞在上面,像是恶鬼标记着猎物的所有权。
她的脑中,突然闪过很多纷乱的画面,有辛棠气愤摔打东西的,有辛棠崩溃大骂的,有辛棠抱着膝盖失声痛哭的,最后,都定格为辛棠坐在窗边,眼神空洞,无悲无喜。
与黄姨的惊恐截然相反,辛棠反而突然平静了下来,他像个没事人似的把料理台上的药丸收进铁盒中,声音沙哑地道:“没事,下来找点东西。”
“您怎么受伤了?是和先生发生了什么吗?”
“是发生了一些事情,不过没关系。”
辛棠没有说谎,经历过最开始的六神无主之后,他竖起了一个新的目标,这让他感觉到不再那么崩溃。
既然他是来赎罪的,那他就赎罪,他要让嬴欢好起来,然后,他们才可以冷静地讨论以后的去向。
但他这副样子反而只会让黄姨更加联想到那些可怕的画面,她焦躁地揉搓着衣摆,把冬日穿的厚衣服都搓出了一道道褶子,“怎么会没关系呢?你的脖子……你受了很严重的伤……”
见黄姨的Jing神状态好像不太好,尽管辛棠虽然一向不怎么喜欢她,但还是努力想让她镇定下来,安慰道:“真的没关系,我不痛。”
【我不痛……我好像感觉不到痛了,黄姨……】
两道声音交织在黄姨脑中,黄姨有些混乱地摇着头,“不、不要说气话,怎么会不痛呢?你要是难受,可以哭出来,不要憋在心里……黄姨知道你心里难受,可你不能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啊……”
辛棠不得不提高了声音,试图把黄姨喊醒:“黄姨,你在说什么?我没拿身体开玩笑,我真的不痛。”
黄姨猛地从幻觉中清醒过来。
她惊愕地看着辛棠,不由自主退了两步,随即,她有点崩溃地捂住脸,语无lun次地解释:“对不起啊小先生,对不起……我家里,最近家里出了一点事,我最近的Jing神不太好。”
“出什么事了?要不要休息一段时间。”
“不用休息,这个活也不累……您、对了,您先把鞋穿上吧,地上冷。”
辛棠点了点头,去外面穿上了鞋。
他不关心,所有也没有回头看,更加不知道,在他走后,黄姨是如何咬住手腕,把手腕咬得鲜血淋漓,才勉强压住哭声。
黄姨不擅长说谎,所以面对辛棠的很多时候,她都显得很局促,但也有一部分话是真的,比如她在这里好几年了,见证了辛棠和嬴欢的所有故事。
她知道辛棠原本是一个经历了许多事情但仍然对世界保持着一份赤子之心的青年,也知道后来辛棠如何变得越来越沉默,她忍受不了良心的谴责,帮助辛棠逃了出去。
后来的一段时间,辛棠没再出现,嬴欢也没追究她的责任,她以为那就应该是结束。
但有一天,嬴欢告诉她,辛棠要回来了,但他失忆了,以前的事就不要再提,他编造了一个温馨的过往,要她记住。
黄姨本来想拒绝这份工作,她无法忍受成为嬴欢的帮凶,但嬴欢拒绝了她,冰冷的眼神让她如坠地狱:“这是你应该接受的惩罚,或者,你愿意母债子偿。”
她终于明白,她做的一切事情,嬴欢都知道。
从今往后的每一天,她都要在良心的谴责中度过,面对辛棠的每一分每一秒,对她来说都是煎熬的惩罚。
黄姨的Jing神越来越差,终于在今天,看到辛棠身上的伤,意识到一切都将重蹈覆辙时,瞬间崩塌。
嬴欢的罪孽深重,她亦如此。
黄姨来得悄悄,走的时候也是静悄悄的,做好饭后,她张了张嘴,好像想要说点什么,但什么也没说出口,佝偻着背,低着头,走进了Yin冷的冬风中。
辛棠午饭只是随便吃了点,之后便窝在沙发寻找关于治愈分裂样人格障碍的消息。
一是,他想要嬴欢好起来势必需要这些消息。
二是,辛棠猜测上一次他肯定也这样找过,也许看到熟悉的文字时,他能想起点什么。
首先说搜寻的结果,有点出乎辛棠的意料,但仔细一想,又觉得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一切都说得通了——人格障碍是不可治愈的,但是,可以好转。
人格障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