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术式顺转,苍。】
【术式反转,赫。】
“那么!”五条悟划拉屏幕的手指戛然停住,他随手取下墨镜,朝周围一扔,轻描淡写屈弹手指。
无形的概念被术式硬生生压缩成点,紫黑色的闪电犹如玩具般乖顺地停驻在男人指尖下,黑红两色渐渐交融,质量坍塌,虚空中出现一颗漂亮Jing致到极致却也恐怖到极致的圆珠。
已经成长得足有一栋大楼那般的特级咒灵,嘶吼一声,咒力暴涨,身躯更是不住膨胀,幽蓝的色泽一瞬间亮如白昼,将所有角落都映照得清清楚楚。
——虚式「茈」
气浪轰然炸开,伏黑惠低着身体,用胳膊护住脸,艰难地睁开眼睛,而太宰直接被吹得倒退几步,再被地上的废墟一绊,很是狼狈地保持着平衡。
“现在是什么情况?”
“真不愧是小菅先生。”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太宰瞳孔一缩,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胸口陡然传来撕裂般的疼痛,继而又是刀刃从血rou中拔出去的撕扯声。
他沉重地向前倒去,一块镶着金边的纱从眼前掠过。
“抱歉,对我来说,您活着实在太危险了。”
第18章
伏黑惠并不是第一次旁观死亡。
没有人死得从容,更何况是他们这些咒术师,无论年长年少,死之前无不在人生的走马灯中感到深深的悔憾。
他也见过突如其来的死亡。
一瞬间头颅从脖颈落下,身体大卸八块,血ye喷涌而出,前一秒生动鲜活的人,下一秒化为怪异扭曲的血rou,连呼救的机会都没有。
他一脸空白地看着那道单薄瘦弱的身影轻飘飘地摔倒在地,黑色衣摆从他眼前飘扬而过,落地似乎是沉重的一声,又似乎没有。
鲜血却从太宰治被刺穿的胸膛里汩汩渗出,一眨眼,他身下竹白色的地板已经浸染出一大块红。
“发生了什么?”
伏黑惠半跪在地上,试图堵住那处伤口,同时望着五条悟,伏黑惠并不知道自己的表情是何等仓惶,白发咒术师顿了顿,一步从旁边跨过来,俯下身体。
他握着太宰治缠满绷带的手腕,向上提了些距离,并从上面取下一张被黏住的人形白色纸片。
“远程Cao控类式神。”五条悟拎起那张纸片,轻轻一握,纸片扑棱棱得化为灰烬,他松开手,平静地说:“现在已经彻底失去咒力了,刺穿他的匕首也不是咒具。”
五条悟松开手里那截细弱的骨头,站了起来,男人脸上没什么表情,一旦收敛起平日的不着调的神态,六眼生来附着宿慧,通透明晰,众生都无所遁形,白发白睫蓝眼,神明一般俯瞰人世。
“救他,五条老师!”伏黑惠把太宰治翻过来,以标准急救步骤,拼命摁住太宰的动脉,冲着五条悟大喊。
救他做什么呢,五条悟想。
他不是真的不懂人情世故,自然不会在大受刺激的学生面前说出这种话,可是就算是地藏菩萨都做不到普渡众生,他五条悟就算再强,也救不了不愿被拯救的人。
他有办法让这小鬼活下来——可这又是何苦?
对方分明正在欢欣殷切地期待死亡,太宰治的术式是接触到的一切咒力都会无效化,看似很强,却也条件苛刻,必须满足皮肤接触才行。
那张纸式神,真的就那么凑巧地贴在那小鬼的绷带上,一点皮肤都没挨到?
他能救到的,只是那些已经准备好接受他人救助的人。
太宰治亲手规划了自己的死。
他断断续续、很轻很轻地咳嗽着,肺部受损,所以发不出声音,但配合唇侧那抹满足的笑意,却像是在无声的笑,伏黑惠认识了他这么久,头一次见太宰治毫无Yin霾地舒展眉眼,那张总是神情莫测的脸,此刻天真如赤子一般,像是迎来了最极致的无上欢喜。
他终于要从这长久折磨他的世间解脱了。
身体逐渐失温的过程他并不陌生,他发誓前些年自己有一次真的离黄泉比良坂就差临门一脚,结果被森先生强行插上胃管,令他呕吐到天昏地暗冷汗淋漓,醒来后还要听老男人笑眯眯地警告他:“治君,还没到你能死的时候。”
昏天黑地的,他眼冒金星,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
[啊,真是糟透了。]
比起迎接死亡的痛苦,于太宰治来说,倒不如尝试各种死法更令他厌烦,他不是个有耐心的人,这辈子坚持最久的事就是实践《完全**》,被剥夺了这点乐趣,他烦躁得更是看什么都不顺眼,呼吸于他都是一种沉重的折磨。
于是他在一个丝毫不特殊的下午,百无聊赖地看了看窗外,决定去死。
*
“五条老师!”伏黑惠又催促了一遍:“快一点!他快要死了!”
五条悟一个人插着兜站着,很无所谓地嗯了一声,仍然是那副捉摸不透的神情,他盯着太宰治观察了很久,视线最后停留在对方仍带稚气的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