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阿婆的嘴唇嗫嚅了两下,看向路平安的眼神饱含愧疚,路平安对她比了个口型:“没事的。”
“我再问一遍,请问证人是否看清行凶者的长相?”
“没有。”
“下一个问题,请问在场的男生穿红衣服的有几人?”
“就他一个。”周阿婆的声音小了一点,手指却还铮铮地指着秦双全。
“你确定?”律师把手撑在桌子上,身体前倾,“上一个问题你就撒了谎,这个问题请务必诚实回答!”
“反正...反正是很鲜艳的颜色,我一眼就看到了,不会错的。”
“所以你只是看到了鲜艳的颜色,并不确定那就是红色对吗?”
周阿婆愣愣地看着他,不明白两者之间有什么区别。律师“善解人意”地挥挥手,“这个问题你不回答也可以。审判长,合议庭,我这里有一份案发当天所有相关人员在警局被讯问的照片,当天身穿红衣的确实只有我的当事人一位,但身穿相似橘红色衣服的却有两人。其中一人就是本案的另一位被告,林同明先生。
周女士的证词其实只提供了一个有效信息,那就是伤人者穿了一件类似红色的鲜艳衣服,单凭这一点并不能断定我的当事人就是凶手。相反,林同明先生不仅满足这个条件,还是现场找到的凶器的主人,在公共场所携带刀具,醉酒闹事,我认为林同明先生才是本案真正的凶手!”
“被告林同明,对此指控是否有疑义?”
法庭内陷入一片短暂的沉默。
虽然和秦双全一样作为嫌疑人被审理,林同明与他的律师却如同隐身一般无人注意。就连路平安也不愿仔细去看他的脸。随便他是林同明李同明张同明,都不过是秦家推出来一只替罪羊。
此刻这只“替罪羊”抬起头,脸上的表情甚至称得上轻松:“没有疑义,法官,我认罪。”
第42章
“我只是不明白,我都已经承认了,为什么还要浪费时间冤枉我的兄弟呢?小朋友,”林同明挑衅地向路平安吹了声口哨:“你是不是钱烧得慌?”
这样公然作死的举动,林同明的律师也只是木着张脸坐在旁边没有阻止。还是审判长看不下去,警告了一句“被告不得藐视法庭纪律!”
林同明不在乎地耸耸肩。
路平安明白,他这是铁了心要用自己的行为坐实惩罚。
“请证人退庭。”
周阿婆垂着头,身体似乎比进来的时候更佝偻了一些。
林同明开始陈述他的“作案经过”。
路平安听见了那些绕在他耳边嗡嗡作响的声音,却没有把任何一个字记在脑子里。他的脑海里仍盘旋着周阿婆离开时的脚步,颤颤巍巍,每一步都像从他的心里辗过,痛彻心扉。
“原告律师对此是否有疑义?”
他的讲话像绵羊一样的律师终于站起来。
“根据被告提供的证据,现场发现的作案工具——□□的确是林同明的私人物品,但为什么他的私人物品上会出现第二枚指纹,也就是秦双全先生的指纹呢?”
林同明挑着眼睛看律师:“你买到好玩的东西不和朋友分享啊?”
“那么请问林先生,你是在什么时间,什么地点和朋友分享了那把□□?”
“3月7日晚上,十一,二点吧,具体时间我记不清了。我是在网上买了那把刀,收货记录你也看到了,那天到货以后我就揣在身上,晚上和双全喝酒的时候就给他展示了一下。”
“还有几个人和你们一起喝酒?”
“六个。”
“你就给他一人看了刀?”
林同明瞪着他:“你有意见吗?”
邢天发现他误打误撞找来的这个律师竟然意外的稳重,除了讲话声音细弱,完全没有被对方影响:“你们喝酒的地方是否有监控拍下了你展示刀具的画面?”
“没有。”
“赌场里没有监控吗?”
林同明甚至连一丝表情变化都没有,“律师先生,谁和你说我们去了赌场?”
路平安和邢天隔空对视了一眼,这是他们设下的唯一一个陷阱,却已经听见了失败的碎裂声。
律师和林同明用目光对峙着,几秒钟后林同明突然笑了一下,似乎对这个拙劣的把戏厌倦到了极点,“那天晚上我们去了龙记烧烤,这是家本地人才知道的老馆子,肖山带我们去的。店里没有监控,但他和龙老板能给我作证。”
林同明身边的律师这时才像刚睡醒似的说了第一句有用的话:“请法庭传唤我方的第一位证人。”
肖山被带进来的一刻,邢天突然觉得心里有什么东西崩塌了。
那种感觉就像小时候玩的积木,一个角落松动,然后整座房子土崩瓦解,你沉默地看着,知道一切都完了,回不去了。
他以为自己不在乎。他比路平安理智,明白打这场官司只是一条让自己继续活下去的途径,可原来他错了。他揪着肖山的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