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偌清醒来的时候壁炉里的火还在燃烧,他的身上盖着保暖的毯子和一层云绒被,天已经完全黑了,矮矮的茶几上摆放着夜弦为他准备的饭菜,不过已经凉了很多。
厨房里,夜弦低头看着掉落在地板上的铁锅疑惑得看着自己的右手,她现在已经虚弱到连一个锅子都拿不稳了吗?
夜弦照顾完厉偌清便自己吃了药上床休息,为了防止厉偌清闯进来她锁了门。
可现在,他觉得还不如直接一刀了结自己来得痛快。
可是,一切都晚了。
门口,男人裹着单薄的毛毯蜷缩在地上瑟瑟发抖。他闭着眼睛已经睡着,但好像又在做噩梦,嘴里含糊不清得叫着她的名字,就连在梦中也哭着道歉。
他从未想过自己最亲最好的兄弟会背叛至此,为了得到他的女人,下了这么大一盘棋,现在更是得到了她的心,将他这个原本的原配彻底踢开。
他不听还想进来夜弦立刻回头瞪着他严厉警告:“别惹我生气,出去!”
夜弦伸出另一只手,将那枚代表着订婚的戒指展示给他看。
这一晚她睡得很不踏实,可药物的催眠作用并没有减弱,她睡得昏昏沉沉,开始分不清梦境和现实。
“宝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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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夜弦在他面前自杀,厉偌清疯了三四个月,他被自己的父亲关在家里,豪华庄园变成了第二个疯人院,他被绑了起来,被锁在房间里强迫喂药,被折磨得面目全非。
厉偌清走到了厨房门口,夜弦头都没回冷淡得说道:“别进来,回去坐着。”
“厉偌清,我不是你的宝宝,我是卿歌的妻子,我要嫁给他了。”
他不听还想进来夜
“不!我不要你还!宝宝!宝宝我爱你………宝宝………宝宝…………”
荷包蛋散落了一地,夜弦只能弯腰收拾,医生说她的身体素质很好恢复很快,可不知道为什么她却觉得自己越发软弱无力。
厉偌清缓缓起身,一清醒他就想起刚刚的对话,坐着坐着厉偌清再一次捂住头失声痛哭。
这一下厉偌清只能乖乖回去,夜弦做好了早餐端出去的时候他就像只被训斥后委屈巴巴的狗狗一样蜷缩在沙发上,双眼通红盈盈欲哭。
厉偌清不肯放弃,跪在地上卑微地哭求,可换来的只有夜弦的绝情。
“厉偌清,够了,我已经死过一次,血债我已经还给你了。”
这个世界上没有后悔药,他做错的事情永远无法挽回,厉偌清只能自食恶果。
“宝宝…………”
“为什么?”厉偌清低声地问。
夜弦长叹了口气,她没有管他抬脚跨过他的身体径直离去。
他的精神已经崩溃了无数次,如果不是因为知道夜弦还活着,厉偌清早就一刀了结了自己。
“宝宝…………”
夜弦深吸一口气抽回了被他贴在脸颊上的小手,“因为我爱他,我爱木卿歌,听懂了吗?”
厉偌清做了个梦,梦里他回到了和夜弦最甜蜜的那段时光。她在花园里遛狗,那条退役的警犬大福撒欢儿得跑,夜弦冲着他露出最灿烂的笑容,她叫着他阿清,说着她爱他,直到永远…………
他的泪又苦又咸,如果刚刚的拒绝就已经让他痛不欲生,那么现在的戒指简直就是撕裂他身心最锋利的钩爪。
“木卿歌!木卿歌!为什么你要这么歹毒!为什么啊!为什么要抢我的弦儿!”
只是一场梦而已,他该醒来面对现实了。
她说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在撕裂男人的心,他哭泣着却没有发出一点声音,就这样隐忍着流泪,直到自己的心痛到停止,呼吸停滞,逐渐休克…………
他失去了她了,这一次更加彻底。
冰岛的夜晚很长,夜弦睡得迷糊恍惚间听到了敲门声和男人的声音,可她不想醒翻了个身继续睡觉,直到第二天自然醒来才发现他跪在房门前哭求了一整晚。
一次见到厉偌清如此泣不成声,他拼命摇头就算说不出话也握着她的手用眼神哀求。
柴火烧裂的声音清脆独特,厉偌清垂着头痛哭不止,他觉得人生无望,可是又不甘心,只能在这种无尽的痛苦中反复折磨自己。
他又开始发疯,拼命捶打着自己身边的一切,万般痛苦之下他又开始打自己的头,发出的砰砰声在深夜骇人恐怖。
美梦总是在最幸福的时刻惊醒,厉偌清听到一阵巨大的响声瞬间睁开了眼睛。
火光映照着男人半裸的躯体,他还是那般高大,可原本白皙干净的身体却布满了疤痕。有新的,也有旧的,都是他在每一个无法承受的深夜里自残而来。
她很慌,只觉得自己唯一的能力就此消失,她真的变成了一无是处的花瓶。
他哭累了,眼泪都快淌干,再抬起头时看到了沙发扶手上为他准备好的衣物。厉偌清伸手碰了碰那些衣服,突然哭笑一声扔进了火堆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