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一双浑浊老眼滴溜溜地越过丫鬟的肩膀,钻到房间里来,待看清八小姐正愁着眉头给半躺在榻上的四小姐顺气,而一边的月小姐慌急急地赶去倒茶时。
便没好趣的撤回了眼。
“哎呦,瞧瞧吧,瞧瞧里头四小姐难受的。夫人和开药的大夫早说了四小姐这个时节要静养静养,咋就不听呢。”
“得了,老婆子就不再这讨嫌了,正华院一堆的活计,先走了。”
说着端着药碗往丫鬟手里一推,踩着步子就走了。
婆子一走,四小姐便从榻上坐起,恢复平淡的表情,段南霏也去抓桌子上的腰果,嚼在嘴里嘎嘣脆响。
于是,云追月起身了,走到丫鬟面前,从她手里接过药碗,端在鼻子下面仔细闻了闻。
而后,摇摇头,“我闻不出什么。”
“四小姐的病?难不成是在防着夫人?”
一旁段南霏又是一声冷哼,却是不说话,只埋头吃。
良久,榻上的四小姐段南枝朝丫鬟颔首,那丫鬟便又从云追月手里接过药,端到段南枝面前。
云追月便看到那一主一仆抽出一张帕子,放到碗里沾上药汁,沾了药汁的帕子又往段南枝唇下抹了几遍后,这才包好,收起了放在胸口。
云追月心道,原来真是个假病秧子。
下一刻眸子大睁。
只见那个寡语老实的丫鬟身形一展,像只燕子一般端着手里的药,从小房间后头敞开的窗子里飞……飞出去了!
云追月还是头一回儿遇见这种人,在心里想:这丫鬟身形灵敏,眨眼间消失,手中的药一分未洒,这样的好身手,难道是传说中的轻功?
“什么轻功?不过是一些三脚猫把式而已。”
冷不防把自己内心里的话问出去了,云追月得到了一旁,仍旧在贪嘴拣核桃的段南霏的回答。
而“喝完药”的四小姐段南枝,已经从榻上起身,走到站在窗前,半个脑袋往外探的云追月身旁,轻声笑道:“莫再看了,阿缘去处理那些药,还要一点时间才回来。”
云追月回头,收起脸上的惊叹,带着点羡慕道:“阿缘?这样一个宝贝丫鬟,四小姐是从哪里得来的?”
实不相瞒,她也想要。
见面前的人,一双形状秀美的瞳眸一眨不眨地盯着自己看,满含期待。段南枝又是一声低笑,笑容里多了一味真心实意。
“她是我姨娘从外头捡回来的,说不出年纪名字,道不出家在何处,自此以后就留在我身边伺候,我倒是用着很是习惯。”
“哦。”
云追月点点头,绕到茶桌上端起自己那一杯香茶,轻轻啜上一口,“四小姐急了,月儿又不会问你要人。”
段南枝被人一句话堵住,一瞬间怔住,随即回头,“原以为月小姐要问我那碗药是怎么回事儿,不想,咱们都围着一个丫鬟去讲了,月小姐真真是个有趣的妙人。”
云追月温语,“月儿也觉着四小姐是个妙人。”
然后,不知不觉又被二人撇下的段南霏,不甘地提了音量插话道。
“四姐姐,月儿,还有我,我的事情还未解决,你二人快快坐过来继续出主意,行或不行?”
第56章 阿姐,你摸摸这(一更)……
放在一般人身上, 遇到段南霏这种事情,应该及时抽身,与渣男撇的干干净净才好。
段南霏却是不一般。
田佑季不是想要吃干抹净跑路走人吗, 想得倒美,她偏要嫁进他府上,时时杵在他面前, 后院奴仆洒银子全收买, 田府那个老虔婆不认她这个儿媳, 那便日日气她,摔盘子砸桌子把她气死再不能作妖。
府上美妾那是不可能,若是姓田的敢收用, 女的发卖最低等下贱的腌脏地让她伺候一辈子的男人。
男的吗,找一个月黑风高夜,趁他睡熟,她段南霏亲自拔刀子废了他的坏根子, 叫他做不成男人。
总而言之, 如今的段南霏对田佑季恨大于爱,若他从头到尾全都是在哄骗她, 那段南霏便不死不休,倾全力毁掉这个男人。
只不过, 做这些事情的前提是, 段南霏得有一个强大的母家。
翌日, 段南霏抱着孕肚, 跌跌撞撞闯进了段连山在外院的书房,不顾在场的众多外男,悲愤凄厉的哭诉大姐夫田佑季对自己行下的丧心病狂的苟且之事。
末了在段连山气到当场就要命人把田佑季抓过来,立即处刑罚的时候, 段南霏又扑上去痛哭,哭她还是爱着大姐夫的,肚子里的孩儿不能没有爹爹,求段连山成全。
最后,不知道段连山是出于何种原因,黑着脸成全了段南霏对田佑季的一番深情不已。
而人在家中坐锅从天上来的田佑季母子也被段连山派人押进刺史府大牢,直接在大牢里定下了二人的婚期。
就在这个月中,速战速决。
等到用晚膳的时候,云追月才得知了这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