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烈大笑:“小丫头有些烈性子,只是这里,你觉得还能有别人听到吗?”
林悠面色冰冷:“这可是大乾的京城!”
“那又如何?”呼烈摊手,“我的人早已将此处的人赶开,就是为了恭候我们的贵客。”
林悠心中原本的疑虑在听到这话之后更深了,呼烈是个胡狄人,可他不仅找到了这座桥,还仿佛是提前来此,仿佛是知道这是她和眠柳的必经之路,他怎么可能对大乾的京城如此熟悉?
只是眼下并不是调查这个问题的时候,她万不能被呼烈带走,虽然不知道内务府的马车是不是因淳于鹰出现问题,但现在淳于鹰派人抓她是真,她也不难猜出淳于鹰打的是什么算盘。
“呼烈侍卫长这是打算对本宫动粗吗?难道胡狄的和谈不打算再谈下去了吗?”林悠一边问,一边视线从两边的河道扫过。
呼烈迈开步子,缓缓向桥上走来:“殿下若能赏光,必定能为和谈添上更好的一笔。”
林悠捏了捏眠柳的胳膊,将她拦在自己身前的手放了下去,她走上前来,正正面对着呼烈。
“我们大乾有句老话,叫‘士可杀不可辱’,呼烈侍卫长会否太自信了些?本宫虽是个女子,但也知道什么事可为什么事不可为。”
呼烈见她说得坚决,面对自己丝毫没有退却之意,脸上的笑容终于散去了一些:“殿下说话有些意思,只是不知殿下此刻还要有什么打算,还能有什么打算?”
他与另两个胡狄人已成前后夹击之势,林悠和眠柳不过两个女孩子,且还并不会武功,在这么个不算宽敞的桥上,定然是逃不出去的,呼烈对这一点相当自信,也正因如此,他才越发嚣张。
林悠盯着他上前的脚步,微微扬起唇角:“想以这种卑劣手段达成目的,回去转告你们王子,下辈子吧!”
林悠说完,在呼烈和另外两个胡狄人根本来不及反应了时候,向侧面迈出一步,没有一丝犹豫地纵身直接跳入了河道之中。
“拉住他!”呼烈瞪大了眼睛,几乎是下意识地出口。
可他们根本没想到林悠会跳河,虽是在靠近,却也并没有太过着急,此刻距离尚还远,哪里能拉住?
只听扑通一声,桥下的河道飞溅水花,而正在此时,惊雷乍响,豆大的雨滴毫无征兆地掉了下来。
连眠柳都吓呆了,她甚至惊得忘记了身边还有胡狄人。
呼烈冲上前来,焦急地看着桥下,可也不知是不是雨来了,那河道里被雨水打得全是波纹,既看不出有人在水下,也不见人浮上来。
“下水去找人!”呼烈朝旁边两个胡狄侍卫大喝一声。
而就在此时,一支羽箭带着裂空声瞬间钉在了三个胡狄人面前的石头缝中,生生将他们要跳下河道的脚步阻断。
呼烈抬头看去,河道岸边不远处,正是那位天风营的燕少将军,将一柄弓扔给自己身边的人,亦是纵身一跃,跳入河道中。
“既是胡狄来的贵客,怎么不好好在驿站歇着呢?”天风营的大胡子将军张季带着一小队人走上前来,也像那胡狄人围住乐阳公主似的,将呼烈几人围在了桥上。
呼烈自然明白还不是与大乾人起冲突的时候,他也当然没法当着张季的面跳下河道抢人。
张季也不傻,尤其是燕远同他说过,他当然也看出了胡狄人的心思,于是便招手让自己几个手下过去:“呼烈侍卫长莫要担心,大乾道路众多,迷路了也是正常,我这就送侍卫长回驿馆去。”
呼烈看了张季一眼,冷哼了一声,可事已至此,他总不能在这与大乾的天风营打上一架,便也只能含恨跟着天风营的人离开。
只是直到他们离开之际,也并不曾看到河道里有人露出头来,难道那一对亡命鸳鸯要淹死在里头不成?
河道之中的水可谓是浑浊不堪,燕远闭着一口气,在其中四处搜寻林悠的身影。
她刚跳下去不久,就算是漂也不可能漂太远,她虽游泳并非多好,可也不是不通水性,怎么可能连人都不见了呢?
他不能让他的悠儿就这么不明不白地失踪在河道里,他答应了要保护她,就算是死在这里,也要把她找出来。
终于到来的一场大雨,将整个河面打得像是碎了满地的瓷片。
林悠感觉自己再也没有力气了。
她原本就跑了许久,又跳进这么冰冷的河道里,她已经尽力想要浮出水面了,可四肢根本没有了力量。
她也许就要死在这了吧。
还记得小时候她最不明白,保下个名声清白却丢掉了性命,能有什么用呢?
却不想前后两世,竟是她自己为这清白所累,可她此时倒是心甘情愿地觉得,就这么死了,也好过远嫁胡狄。
只可惜重生回来,还没能看见她的少将军意气风发地当号令千军的大将军呢……
林悠感觉到自己在下坠、下坠,她彻底游不动了,大概要永远沉入黑暗了吧。
而就在那黑暗之中,一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