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学生的一天从清晨早读开始,而这往往是最无序的时候,老师还没来,只有课代表在讲台领读,补作业的补作业,睡觉的睡觉,读书声稀稀拉拉,有气无力,实验班亦是如此。
张默就属于早读补作业的那类,他转过身拿起后桌的数学卷端详良久,问:“你最后一题怎么算的根号2,我咋看不懂呢?”
谢云尝正趴在桌上小憩,没应。
“喂,别睡了,问你题呢!”张默摇了摇他胳膊,试图把人唤醒,然而对方只是简单扫开他作乱的手,眼皮也没抬。
“你他妈——昨晚蹦迪去了?”张默不满皱眉,啪地把卷子扔回桌上,“行啊,不教就算,我自己也能想出来,切。”
抓耳挠腮几分钟过后,张默灰溜溜地再次拿起谢云尝的试卷,讨好地说:“尝哥,我还是做不出来,你这到底咋解的嘛?教教我呗。”
“……”谢云尝缓缓抬眸,瞥了一眼题目,“设未知数,代入。”
“这个我知道啊,然后呢?你这一步是怎么来的?”
“利用奇函数的性质。”
“哪来的奇函数?题目没写啊。”
“这条式子化简。”谢云尝指了指题面一串等式。
“噢,原来这条件是这么用的,我草。”张默恍然大悟,随即抽出另一本练习册摆在他面前,“还有物理,这道题你也看看。”
“……”
“喂,你怎么又睡了啊!”
“靠!”得不到回应的张默又飙了句粗口,嘟囔道,“我就奇了怪了,渝汐妹妹平时是怎么喊得动你这块木头的?”
“难道是——”他一顿,随即捏着嗓子尖声叫唤,“哥哥~”
“giegie~”
“教人家做题嘛~好不好嘛!”
“你再叫。”趴桌睡的某人倏然抬头,朝叽歪的那位扫去一记Yin鸷的目光,“大早上发什么疯?”
张默立马噤声,改口试探:“那,弟弟?”
“……”
“又不爽?那我要咋叫你才肯教我嘛。”
“晚点写给你,现在先闭嘴。”说罢,谢云尝再次甩开他的手,趴回桌上,陷入沉睡。
“现在是早读时间,老子怎么闭嘴。”张默不怀好意地笑笑,把语文课本摆到后排,随便翻开一页,对着某人耳朵开始大声朗读,“噫吁嚱,危乎高哉!蜀道之难,难于上青天……”
语文课代表看不下去了,走到桌前,卷起课本给他脑壳来了一棒槌:“张默,现在在读《琵琶行》,你捣什么乱!”
“《琵琶行》我早会背了,还读个啥。”张默理直气壮地指了指谢云尝,“这人早读睡大觉你不管,你管我这个认真读书的干嘛!”
课代表:“人家睡觉又没影响早读,你读不一样的会影响到别人。”
张默一秒趴桌:“那我也睡!”
课代表:“不行。”
“凭啥双标!”他怒而捶桌。
“你和人家能比吗?每次都是你拖平均分,次次被老师点名,睡得着么你!”
课代表又打算拿课本敲他脑壳,这次张默迅速挡了下来:“成绩差也是被你敲傻的。”
男生不情不愿地翻到《琵琶行》读了起来,并转过身朝熟睡的后桌哼了一记白眼。
早读结束的课间,谢渝汐抱着练习册穿过熙攘的走廊,来到高二博学楼。
昨晚写作业,不小心把哥哥的一本书收进了自己书包,趁离第一节课开始还有十分钟,特地前来归还。
这是她第一次来高中部,氛围和初中有所不同,课间虽也喧嚣,但更多的是仍埋首书本刷题的学生,书籍堆成一摞摞小山,几乎把脑袋全都遮住。
在高二一班门口站定,谢渝汐往教室望了望,一眼在乌泱泱人群中锁定谢云尝的后脑勺。
但他趴桌睡着了,脑袋枕在腕骨上,一动未动。
前排男生转身在他桌上翻找着什么,她才发现前桌那位是张默,于是伸手朝他挥了挥。张默一愣,随即快步小跑到门口:“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
谢渝汐将练习册递他手里:“帮我把这本书还给我哥,谢谢。”
张默接过书一看,这正是他找半天找不到的那本物理练习册:“老谢的书咋跑到你这了?”
“他昨天教我功课,我收拾书包时拿错了。”
“他最近晚上都在教你做功课?难怪这b竞赛班都翘了,也不跟我打球,草。”这话声量大了些,班上几个同学目光都投了过来。
“嗯……他说竞赛班可以不去的啊。”谢渝汐脸上一红,小声补充,“是哥哥自己说要教我的,他说放学有空。”
“对你当然风雨无阻地有空啦,妹妹和狗是不一样的,我懂。”张默摆出一副可怜兮兮的表情,又问,“那你们岂不是每天都搞到很晚?老谢最近白天老犯困,我怀疑他晚上压根没睡觉。”
谢渝汐怔住,思索片刻说:“我一般十点半写完就回房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