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区门口的停车位上,一辆靠墙的银白色汽车车身上布满了黑褐色的沾满了淤泥手印,就像是满身脏污的熊孩子趴在车子上爬来爬去,车身、车窗、车顶、甚至是地盘都有不少。
那是祁渊的车,刚出小区门口,祁渊就看见了这幅场景。
不光是他的车,就连周围几辆同色系的车身上也有不少泥水印,小区门口的围墙边和铁栅栏也有不少黑褐色的泥手印,shi漉漉的,不知道多久前留下的,也不见干,散发着一种雨天后踩死过死蜗牛死蚯蚓的腐臭泥腥味。
从脚印和手印上来看,不像是熊孩子,而是一个高大的男人,脚步和手印只在小区门口,就像是被拦在门外不得入内似的。
上了年纪的保安大爷骂骂咧咧的提着一桶水在门头用抹布擦着那些污渍。
祁渊知道他,他每次进出小区的时候,这位老大爷十有八九都在打瞌睡,即便是醒着的时候,不是抽着旱烟就是在用老式的收音机听着戏,躺在保安亭那张躺椅上悠哉懒散。
昨晚值班的时候,他估计也睡着了,所以今天才会那么勤快的干净把那些污渍擦干净,怕被罚款。
“大爷,您能顺便帮我把我的车也擦一下吗?我给你三百块钱。”
那大爷头也不抬,像没听见起的。
祁渊从兜里摸出了一盒烟递了上去,老头马上喜笑颜开,一把将烟拿过揣兜里:“什么?擦车啊?顺便的事,年轻人还整的挺客气。”
祁渊笑了笑说了两句场面话,在他转头看向那些泥水印的时候,脸色沉了下来,那股烂泥腥味儿,他昨晚在那个拦车的鬼东西身上闻到过。
他以为他逃脱了,但没想到,它竟然追来了。
医院里,女人枯槁的躺在病床上,枯瘦干瘪的身躯像是陷进床褥之中,脸上浮肿,眼眶凹陷,头发枯黄稀疏如杂草,胸膛看不清起伏,分不清是在沉睡还是昏迷,
她干枯的右手中指带着监护仪指套,床头的仪器象征着生理参数的波浪线高高低低,时不时发出哔哔哔的响声,让沉闷的病房显得更为压抑。
傅苏走进病房安安静静的待了几分钟,女人突然醒了过来,蜡黄浑浊的眼睛瞪的很圆。
“我昨晚梦见你爸了。”她醒后第一句话就是这个。
“他死的太惨,怨气太重,特别恐怖,特别吓人。”女人睁着圆眼瞪着天花板,自顾自的在说话,她像是在跟傅苏说话,但实际上她可能都不知道有人在房间。
“他来看我来了,他说他过来接我……”
女人的说话的声音隐隐颤抖,抽着冷气,眼睛瞪的更大更圆,眼球淡黄浑浊,又充血爬满了红不少红血丝,床头的监护仪上的生理体征波浪线弧度跨越很大,各项指标应激般混乱,仪器闪烁着红光,警报器哔哔哔的做响…
傅苏背对着她站在床头,手里提着饭盒,原本打算打开饭盒的手停滞没有动作,他身体如同僵住了似的,没有动作,也没有理会报警的仪器。
房间里陷入一种沉闷诡异的僵局。
女人缓缓扭动着脖子转头看向傅苏的方向,她嘴裂开一条缝,嗡张着嘴,却用力好久才发出声音:“他还问我儿子过的怎么样……”
“砰”的一声,手上的汤盒被不小心碰掉在地,滚烫的汤汁散落一地。
值班的护士冲了进来检查情况。
傅苏转头进厕所拿拖把拖着地。
医院值班室里,医生给他阐述着病情,语气低沉道:“她的情况不太好,最多不超过一个月……”
傅苏的没有任何反应的样子让医生有些出乎意料,毕竟,即便是不怎么亲近孝顺的孩子在听到自己母亲要死了都会情绪波动很大。
而这个孩子天天往医院跑,那副尽心尽力照顾母亲的样子,比绝大多数子女都好太多了,甚至连做父母的都没几个可以像他这么长时间尽心尽责照顾没有一丝抱怨和怨言的,他们还以为他会接受不了这个消息。
没想到他竟然只是微微点了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然后出去重新订购了一份鸡汤,白粥,伺候他妈妈吃饭。
女人的胃口已经不行了,汤必须熬的很烂,要撇干净上面的油,只留下清汤,她只喝了两三口,就吃不下去了。
她瘦的厉害,眼眶和脸颊凹陷,但又泛着蜡黄水肿,没有一点Jing神,身体只剩一把骨头,躺在病床上整个人都几乎陷了进去。
“等我死后,你就解脱了。”
·
所以,昨晚那个拦路鬼,难不成是傅苏的亲生父亲?
祁渊手里的小本子上面记着他整理出来的各种线索。
他在傅苏的资料页面,其生父的资料上用红色马克笔打了一个问号。
旁边还摆放着他之前从傅苏衣柜里拿到的十年前的旧报纸,其中一条新闻被他重点标记。
一名缉毒警官被当着妻儿的面罪犯残忍杀害,凶手已被缉拿归案……
里面有提到过,那名警察被害的地点在东郊,游乐园也在东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