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她头发从肩头落下,看她在餐厅仿自然光线的灯照下五官明艳,看她这样坐在自己面前展示给他不曾展示给周景扬看过的好态度。
羡慕嫉妒,争抢竞争,这是一直以来人类基因里根深蒂固的不变。它们可以独占一个人,也可以和一个人的美德和平相处。
周行叙承认自己是个俗人,他不知道自己从什么时候开始便在薛与梵身上尝到了易得的满足感和看似爱情却不是爱情的幸福感。它们重建起了他的感情观,并占山为王。
周行叙将后背从椅背上移开,身高摆在那里,人手长腿也长,手臂轻而易举伸到薛与梵耳边,帮她因为吃东西垂到前面的头发别到耳朵后面:“上楼的时候我好像看见旁边有一家饰品店,我去帮你买根发绳吧。”
女生不爱问句,他没用问句。
薛与梵快吃好了:“不用。”
他就说:“回家吗?回家的话我送你。”
四点半,干着工薪阶层最爱的朝九晚五的员工都还没有下班,冬日的太阳再早落下此刻天空也还亮着,他们在薛与梵家门口分开了。
薛与梵突然想到一件事又让他等一会儿,自己上楼把周行叙的围巾拿给了他:“我后来送去干洗店洗过了。”
薛与梵把围巾还给了他,站在家门口朝他挥了挥手:“路上小心。”
和周行叙分开后,今天爸妈都因为工作回来的特别晚。向卉给女儿带了夜宵,闻见香味的薛与梵光着脚就从房间跑了出来。
薛与梵站在厨房,看着向卉把打包的夜宵装重新倒在锅里加工一下。
望着油烟漫起的白雾之中向卉的背影,薛与梵说了句向卉觉得没头没尾的话:“妈,真好。还好你就我一个女儿。”
向卉没听明白:“怎么了?”
“我有个认识的人,他爸妈可偏心了,就对他哥哥好。”
没说男女,向卉自然第一反应以为是哪户人家重男轻女,向卉哼了一声:“所以我当初就只想要一个孩子。”
向卉把锅里热过的夜宵重新装盘盛出来,又补了句:“你那个朋友还真是可怜。以后早点结婚,就有机会从家里搬出去解脱了。”
薛与梵不知道会不会有机会解脱,她只知道今天的夜宵闻起来很香。
就像以前一样,她和周行叙又没有再联系对方。
距离开学还有一周的不到的时候,薛与梵准备重新再复习一遍发展史,这两天她刷朋友圈,看见周行叙和乐队其他人聚餐的照片,想着他最近应该挺忙。
周行叙是挺忙的。
大姨家的小孩过整岁生日,叫了他们全家去吃饭。周行叙从他自己的公寓出发的,最后一个到。仿佛真应了那句‘父子没有隔夜仇’,他们一家照旧表面和和气气的坐在一起。
周景扬翘着二郎腿在打手游,听见周行叙在霍慧文的提示下,正在喊人。
“小姨,姨夫,姐姐,姐夫……”
周景扬刚刚在游戏里冲阵杀敌,还没有来得及在团战里坚持上五秒钟就被集火掉了,抬头往旁边看的时候,周行叙刚坐下来,手上在解脖子里那条围巾。
霍慧文给他们买的,一人一条一模一样的围巾。
大姨穿着新衣服笑得脸上褶子全出来了,她在家里有绝对的话语权,此刻接待客人也全是她的工作,端着酒杯客套的让大家别客气:“都随意一点,敞开了吃。这家饭店的菜好,还得提前订,我们差点都没有订上……”
小辈们礼貌的称呼了一声‘大姨’,大姨看见了霍慧文的两个儿子,又瞧见对面妹子家已经结婚的小辈,自然要对结了婚的说上一句‘早生贵子’,对还没有对象的来上一句问候:“找女朋友了吗?可以谈起来了。”
这话其实蛮遭嫌,但今天她家做东,几个小辈自然笑着点了头。
周行叙胃口已经很一般,动了两筷子之后也没有尝出这家饭店有什么值得提前预定的,有同感的还有周景扬。
周行叙把果汁都放远了,拿起开席前每个人人手一杯的茶叶茶:“说提前预定什么的,都是充面子用的,给自己增加点优越感。”
“也是。”周景扬把筷子也放下了:“等会儿回去要不要一起去小区门口吃姚记?”
他有时候好像也会做出一副哥哥的样子,霍慧文隐约听见旁边儿子们的对话,照例先是嘴上说他们好好的酒席不吃,但伸手去拿包了:“要不要我请客?”
周行叙喝了口茶:“不了,我今天回我自己那里住。”
他爸喝了点酒,这顿饭早不了,周行叙准备去抽根烟就提前走了。卫生间在走廊尽头,走廊尽头的窗户正对着马路。
晃眼的车灯从饭店门口驶过,未能赶上闪烁的绿灯的司机在车里骂人,百分之八十的会骂前车开慢了,剩下百分之二十会懊恼自己怎么没有加点油门。
地毯将脚步声掩盖了,周景扬走过去拍了拍周行叙的肩膀:“一转头你人都不见了,我以为你已经走了呢。”
“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