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言舒什么都知道,却不明说,隐晦地给他敲着警钟,在人前给足了他面子。
他了解,贺言舒这样,并不是想包庇他,因为贺言舒从来不是因私徇公的人。贺言舒应该是想先礼后兵,今天给他打个预防针,让他有点心理准备,真正的处分可能就在下次干部会议上等着他。
贺言舒采取的方式,是公事公办,同时又顾及了他的感受。只是这样一个算得上有人情味的方式,此刻更加让他毛骨悚然,羞愧得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还不如直接给他一刀,死个痛快呢!
“贺学长。”刘山的嘴巴无力地翕动,无法为自己辩解。
“还聊什么呢!”有同学见刘山没跟上去,蹦到两人面前揽住刘山的肩膀。
“没什么,是关于校迎新晚会的事。”贺言舒微笑道,“已经说完了,快去吧。吃得愉快。”
“好的!走了走了,贺学长拜拜。”那人把神色怔忡的刘山拖着,一起出了会议室。
贺言舒无奈地摇了摇头,准备检查门窗有没有关好,打算还了钥匙就关灯锁门,结果他的视线扫到空荡教室的后排时,发现还有个男生没有走。
准确地说,那个男生是睡着了,趴在桌子上一动不动。
贺言舒轻手轻脚地走了过去,刚打量了一眼,就立刻认出了这人。
男生皮肤很白,是很少见的冷白皮,发型就更少见,是用发绳拴起来的长马尾。鼻梁挺拔纤细,还有着连女孩子见了也会羡慕的天鹅颈。不是酒吧里惹上的那个男生还有谁?
他是真睡还是装睡?贺言舒心里狐疑。
作者有话要说: 纪:我睡了!我装的!
第23章 那人很可爱
倒不是贺言舒拿恶意去揣度别人,只是这段时间以来,这男生反反复复的,实在把他弄得有点怕了。
不是害怕的怕,是棘手,像无意粘上个狗皮膏药,甩不掉,要硬扯还得顾忌会不会撕下来一层皮。
在酒吧里和雷子他们玩的那次大冒险,算得上他近一年里做过的最后悔的事——他干什么不好要去给人表白,还是个刚成年的半大小子。
尽管贺言舒再三澄清自己只是在玩游戏,这男生还是把他的“告白”当了真,坚持以他的男友身份自居,还打听到了他的学院和班级,时不时地去门口等他。也不做别的什么,就站在那里看着,就像在等对象下课一样。
贺言舒知道是自己不对在先,因为他和朋友的恶趣味,对容易当真的人开了玩笑,他必须得负责。不过他觉得自己的负责不应该是和这人真的在一起,那算欺骗感情,也委屈自己,而是应该负责解释清楚这一切,为他的荒唐道歉。
可他道了歉,也尝试过好言相劝,这人就是不听,说得语气稍微严肃点,就会委屈地去勾他的手指:“贺学长,你表了白,就不能不要我。”贺言舒不让他去掉姓氏直接叫言舒或者言舒哥,他只好叫贺学长。
好巧不巧,当时酒吧里还有其他S大的学生,都听到了雷子的那声起哄——要说贺言舒,那可是S大的风云人物,谁能不认识呢?和贺言舒专业隔得近点的也总在教室门口看到等人的男生。没隔几天学校就有了风传,说他贺言舒在酒吧和人一见钟情,当场表白在一起了,还是个大一的学弟!
最生气的当然是那些被贺言舒拒绝过的男男女女。说什么自己是无性恋,果然只是贺言舒拿来搪塞他们的借口!
贺言舒心里无力,但更多的是懊悔和自省——惹上一个情窦初开的男生,算他活该。
话又说回来,接触了好几回,他也没想着去记住这男生的名字,想来也是因为他觉得这么尴尬的关系,以他的性格以后也不会深交,等这人彻底接受这只是场乌龙,就不必再见面了吧。
贺言舒站了好一会儿,男生都没有醒来的迹象,倒不像是在装。
这实在有点难办。贺言舒一般不做扰人清梦的事,即使他在开会讲话,有人睡觉他也并不是很在意,不会感到被无视了、恼怒地把人弄醒。
其实他大可以把人丢在这里一走了之,不过校史馆到了点就得锁门,不能让这人一直睡下去。
于是,贺言舒屈起手指,轻轻地在桌上叩了几下,尝试着把人唤醒。
这人睡着的时候一点儿动静也没有,呼吸也很轻,就和不存在一样。贺言舒起初还担心他要是睡得沉了听不见怎么办,所幸男生还是感受到了桌面传来的声音,轻皱了下眉头,咕哝了几句,揉揉眼睛醒了。
男生恍惚地盯着桌面发了会儿呆,伸手摸了摸被风吹凉的后颈。从侧面看去,他的下颏线刀削一般好看,迷蒙睡眼又洇了几分魅意,连贺言舒都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他咂咂嘴,看到桌上有瓶学生会提前摆放着的、提供给学生代表的矿泉水,伸手拿了就要喝。
不知道是手睡麻了没劲儿还是怎么,他拧了几回都没有拧开,便赌气似地将水丢回桌上,继续发呆。
贺言舒站在一旁,感觉自己全程就像个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