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长渊攥紧双手,看着女人久违的容颜,眼泪在那一瞬夺眶而出:“对不起,娘。”
而后,他眼睁睁看着女人背过身去,离他越来越远,他十分十分十分努力才压下心底想要追上去的冲动。
虚空之中,宁长渊强撑起眼皮,瞥见水面上有微光粼粼,闪闪烁烁。
摇曳的水波之上映出一张焦急万分的脸孔,无尽的冰冷黑暗之中,有一双手紧紧握住了他。他的唇边不自觉扬起一丝笑容,而后安心的闭上了双眼。
房中有淡淡檀香,阳光顺着窗柩雕花射入,斑驳光线正好落在宁长渊的眼皮上。光亮一片,略带温暖。
宁长渊睁开双眼,余光瞥见靠在他床畔熟睡的紫衣青年。他从小就生的俊美无匹,如今长大了也英俊不可方物。暖光将他刚毅的轮廓勾勒,好看的眉眼笼罩在一团淡淡光晕之间。
宁长渊意欲伸出手去触碰,却在一寸外停住,瞥见青年下眼睑的淡淡青色,生怕惊扰了他的睡眠。
宁长渊躺在床上修养七日,耐不住宁长渊的软磨硬泡,这七日间,玄思在外奔波再晚也会回来看他一次,而他也非要在看到玄思之后才会休息。
卧病在床养伤的宁长渊听闻,那日他方才坠入水中,就被玄思救起,玄思的一双手被弱水腐蚀,溃烂不堪,还是东航寻了不少草药才将溃烂止住。而宁长渊实在命大,道华扔给他的银环不仅又保了他一命,他刚被玄思捞回来的一副烂皮囊在银环的修养之下皮rou重新生长,如今已经好的七七八八,好歹能看出来个人样了。
而那Yin险狡猾的蛟龙虽被弱水所伤,却再一次逃脱。
某日,玄思整日都呆在宁长渊房中没有走动,他坐在窗边书案前单手支着额头,这一坐就是大半天,不知在想些什么。宁长渊问道:“外头到底发生了什么?”
玄思方才回过神,就算他不说,宁长渊也不难推出,七日前他们已经攻上六重天,再怎样也不可能干坐在这里寸步难行。
前些时候玄思是担心他的身体才瞒着不告诉他,如今宁长渊伤势好的差不多,他也他迟早会知道一切。玄思道:“大军本已经攻到了八重天外,可是蛟龙开启了珈蓝
的最后屏障,我们试了许多办法,都无济于事。”
原来如此。宁长渊也有所耳闻,传说中的珈蓝最后一重屏障,乃是由青帝为防有朝一日珈蓝陷于危难之时所设下的上古阵法,一旦开启,便是千军万马也难以冲破。既为上古阵法,阵法及破解之法早就失传已久。
本以为柳暗花明又一村,却是山穷水尽疑无路。
太昊等人本就为上古阵法一事扰得焦头烂额,此时奉命以一千敌三万兵马守住裕天关七日的慕白被身下战马驼回来了。太昊等人用尽手段,耗费三天三夜才将慕白从鬼门关拉回来。
而此时,洪荒恶兽趁虚而入,攻下南境大片领土,以yIn威逼迫奉命镇守之人投降,又集结了兵力缩小包围圈,将他们彻底困在了须臾之地。
九天珈蓝强攻不得,后方亦无路可退,他们完全陷入死局之中。就在这个紧要关头,道华真人携一宗密卷从千里之外的昆仑山长途跋涉披荆斩棘而来。
太昊得知这个消息喜出望外,领着一干下属亲自前去相迎。
彼时,宁长渊身上伤还没好透,绷带也没拆,正躺在床上装模作样翻一本书。上回吃了不学无术的亏,趁此机会想要恶补一番,可是他的确不是读书的料,没翻几页就觉得头晕眼花想睡觉。
西门雪彻告知他昆仑山道华真人前来的时候,宁长渊已经放下书躺在床上,听到这个消息本困倦的眼睛猛地睁开,在床上一个鲤鱼打挺翻身而起,鞋都来不及好好穿,便小跑着前去。跑出一段路突然想起来,自己这样怎么显得多激动似的,于是弯下身子把鞋子套好,又将头发扎好,问西门雪彻:“这样看上去如何?”
西门雪彻看着他眼角那点不自觉渗出的欢喜,道:“很好。”
宁长渊满意了,在有人的时候故意放慢了脚步,慢悠悠踱步过去。
众人见宁长渊来了,自动分开一条路为他让行。宁长渊走到最前,越过太昊高大的身躯,看到了四年未见的道华。
阔别四年有余,道华依旧穿着那身陈旧的灰色道袍,手臂上挽着拂尘。宁长渊的脑海中不自主回忆起他下昆仑那日道华的模样,此时此刻他看着更瘦一些,有风吹过的时候,道袍下
面都好似空荡荡的。
宁长渊看着道华,喉腔滚动了好几次,几番犹豫没发出声。直至道华看了过来,那双矍铄的双眼望向他时一丝熟悉的不满与厌恶一闪而过。宁长渊的唇角一点点僵下来,原本那点喜悦之情瞬间荡然无存。
玄思不动声色地扯了扯宁长渊的衣袖,宁长渊语气生硬,口吻淡漠地喊了一声:“师父。”
道华回应他的是一声冷哼,便斜过眼去不再看他。宁长渊本以为自己早就习惯他的冷言冷语,可是阔别经年,再见道华时,他的心底再度涌上当年下昆仑时过分复杂的心绪来,这些激滚翻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