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鸢冷笑道:“难道你一点都不给郡王面子么?刚带来的人,你就这样处死了?”
荣妃却噗嗤一声笑了,听到郡王儿子好似听到了什么笑话。
随即遣人送她回去,若鸢听了这一席话,心底里也像是一摊死灰,一双小鹿眼中黯淡无光,任由小珍搀扶她走出欢怡殿。
走过拱桥时,她身形一歪,几乎要昏过去。可是耳畔中响起磅礴大雨敲打在湖面上的声音,啪啪坐响,一股逆反心又强撑着她站起来,几乎恨得咬牙切齿。
回到府中,小珍替她暖了手脚。若鸢再也忍不住,嚎啕大哭起来,屋外雨幕重重,京中蒙上一层朦胧的白色。
小珍瞧着她这样心疼,也只能拍着她的背,哄着她罢了。
第23章 心死(一)
风吹雨打了好些时候,若鸢晚间窝在锦被里一直瑟瑟发抖,她忍不住打着颤,小珍守在一旁,担心她本就孱弱的身子再染风寒,到时万一重了,兴许就救不回来了。
小珍瞧着若鸢红着一张脸在迷迷糊糊的睡梦中喃喃道:“喜云……喜云……筛子你买好了么?我们一起去捉雀儿……”她心中也不好受,忍不住落了一回泪。
那喜云自打来了庄亲王府内,虽不说多么聪明伶俐,到底也是个乖顺的,许是到这里来,仆从中只她一个最小,脾性像个小妹,多讨着人欢喜,且嘴儿又甜滋滋的,尤其是小珍,是真真把她当了个结拜似的姐妹对待。
夜里庄亲王忽然回府里,原是没打算回的,许是听到宫中那些流言蜚语,窜得像箭一样快。他略有担心若鸢,便回来想看她一看。
他自然是知道喜云之死的,偶然回想起以往喜云进来服侍若鸢洗漱,撞见他们郎情妾意之时,不慎跌了盆,洒了满地的水,也觉是个有趣的小丫头,只是死了略有可惜。
周珩却实在没把这条活生生的人命当做什么重要的事。
对他来说,任何人与任何事,都只是权利的衬托罢了。
雨虽然早停了,可天穹上布满黑云,压城欲摧。周珩轻轻开了门,转身又轻轻合上,一回头却对上帐中一双程亮发光的鹿眼,月光落在她眼中,好像猫戒备的眼神。
周珩听说她淋了许久的雨,长跪不起,心下自是心疼,快步向她走去,双手像握住她的,却被她一巴掌打开了,站在原地愣神了片刻。
若鸢冷冷地笑了:“怎么?你还有脸来见我?”
周珩还是一如常态地想对她笑:“我为什么不能来见你呢?”
若鸢以往见他笑,只觉得温润如玉,剑眉星目地望着她,直要把她瞧醉了,而今再见他这副出了人命后仍无所谓的笑着,只觉得心底里发寒,无尽的寒意似乎要把她包裹住了,仿若这不是初夏的时节,而是腊月寒冬,天地间结满了冰碴子,冻得她好迷茫又好心痛。
若鸢讥讽道:“喜云没有服侍过你么?曾经她为你端茶倒水,你全忘了么?还是说你生在皇家,原就是缺爱而不懂爱么?”
周珩似乎有些气恼了,却并不表露。
若鸢字字诛心:“难道你不知道那香囊里究竟放了何物么?当日她递给我那只香囊,你在旁边可全瞧到了,你口口声声说心悦我,不要让我离开,可你就这样不想让我为你生一个孩子么?”
她动了情,似乎快要落下泪来,周珩只是沉住了气,也并不恼怒却也并不关切她。她气不过:“你为什么不说话?你为什么不说话!”
周珩张了张嘴,只是轻飘飘地说了一句:“我又有什么能说的呢?她不过是个无足轻重的下人罢了,若鸢,往后你自然会懂我如今的盘算的。”
若鸢怒极反笑:“你的母妃杀了我情同姐妹的侍女,这就是你的盘算么?”
周珩似乎是苦口婆心的模样:“大家都有身不由己,你何苦呢?”
若鸢忽然嘶吼道:“滚!滚出去!快点给我滚出去!”周珩看着她,不再说话了,转身走了出去。
若鸢呜呜哑哑地哭了一回,只觉得自己在京中真好像无依无靠的,赤着足跑下床,打开门喊着:“小珍……小珍……”声音嘶哑。
小珍本在睡梦中,本就睡得不熟,听她一喊马上一骨碌翻起身来,披上外衣一路小跑到她寝房中。
若鸢见她来了,猛的扑到她怀中痛哭起来:“小珍……喜云她死了……都怪我,我不该让她烧了那香囊……”
小珍把她的头揽在怀里,任由她抱着自己的腰呜呜哭着:“什么香囊?”
若鸢抬头看着她,泪眼婆娑:“你说为什么……究竟是为什么……为什么荣姬不想让我有孕?为什么……为什么她还要杀了喜云?”
小珍叹了一口气:“王妃,我该说你傻么……”
若鸢想到喜云那时兴高采烈的样子,说多亏她接她到王府享福来……原是她害了她,不由得哭得更伤心了。
若鸢抽泣道:“我该带她去醉仙楼同我一起的,我为什么要留她、留她一个人在王府?我太低估这些人的心狠手辣了。你能告诉我为何么?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