挂断电话后,我深吸一口气。
我妈现在完全处于神经过敏的状态,方才跟她谈话的时候她就已然数次警告,要我不要再接近公主将军谢冬荣甚至纳明的人,可以说,因为先前所发生的事情,她怕王已经到了一种极致的地步。
我得听她的话,不让自己受到伤害,并且保证不会连累到身边的人(起码表面上得做到)。
这样的话,有关退学的事情,就应该还有商量的余地。
这是我与老妈相处这些年来得出的经验。
这也是我一开始便拒绝谢冬荣见面的重要原因之一。
回“家”的第一天安然无恙地度过了,如今正值假期,倒也不用过分担心上学的事。
出门的时候,我跟老妈说是要去半山工作,她信了。
打了辆车,很快,我与谢冬荣在约定的地方见了面。
见我戴着帽子口罩,将自己捂得跟粽子一般,谢冬荣蹙了蹙眉,像是对我的行为不能理解。
“走吧。”不多话,他冲我摆手,我便只能跟着他坐上了新的交通工具。
谢冬荣当司机,我坐在副驾驶,不得不说这是极为新奇的,我不太认识车,只知道这是一辆价值不菲的,只属于谢冬荣的新车。
人与人之间的差距,这类话我已经在心中说过千万遍了,但无论多少次,当这样的事实实在地摆在人面前的时候,那种冲击感还是足以令人头晕目眩的。
看着谢冬荣的侧脸,没由来地,我开口:“都还没来得及跟老爷子安果他们联系,也不知道磐石现在怎么样了……”
其实按照往常,这类话题我一般是不会跟谢冬荣主动说出的,但或许人压力越大的时候,就越会想方设法地找发泄口吧。
短暂的沉默后,谢冬荣道:“我可以带你去看他们,但也是最后一次了,之后会给你安排一个其他的工作。”
我花了好长一段时间,才彻底明白谢冬荣究竟在说什么,“我没打算离开那里……”我说。
“现在磐石的饲养地已经不在芒卡麦宫了,”此刻,谢冬荣的语气冷漠到甚至有些不近人情,“以后不会再有人为它买单,而像你们这种饲养员……”谢冬荣顿了顿,似乎正在调整自己的措辞,“当然也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难道现在磐石已经没人管了?我是说……他们现在还在一起吗?”我问出了我最关心的问题。
像是不想回答这个问题,随后的很长一段时间,谢冬荣一直静默着。
“那个老头似乎想把那个外星人暂时先赡养起来,安果还小,担不了事,”谢冬荣冷静地叙述着这个事实,“他收入不算多,应该坚持不了几天。”
“我得去帮他们。”几乎是想也没想地,我恍惚道,当他说出这些话的时候,我忽然感觉很闷,心中像是被挖走了一块似的,十分难受。
“你现在根本是自身难保。”谢冬荣说,“先别管那边了……”
“我怎么可能不去管?”我加重了语气,拳头不由自主地攥紧,“我放心不下,况且磐石应该暂且离不开我,他们都在等我回去呢。”
“你给你自己的负担太重了,你现在去见他们基本上没什么意义,也根本改变不了什么。”车速渐缓,谢冬荣微微侧过头,可此时我却完全听不进他的话,我甚至觉得他的平静令我窒息,甚至……愤怒。
我忽然开始明白为什么有时候我老妈会对我的一些言辞出离愤怒了。
因为我无法明白她的世界,也无法明白她的忧愁,就跟此刻的我跟谢冬荣一样。
我拿出手机,尝试联系老爷子。
以往常我压根难以想象的速度,老爷子很快接通了电话。
即使十分不明显,但我还是从他的语气中听见了一丝欣喜,没有过多寒暄,他告诉我,磐石像是病了,状态很不好,现在忽然出台的政策让他不知道该怎么办,他不能丢下磐石不管,就将他带回了家。
他不知道那个被抓进去的人是我舅舅,自然,他也不知道我与这段时间在都城所发生的这些事情之间的联系,他只是十分单纯地,默认为我还是以前那个,全心全意照顾着磐石的,算得上是他名义上徒弟的男孩——陶树。
而我又能说什么呢?
在饲养室的这三年,老爷子、安果还有磐石,我们四个不同年龄甚至不同种族的人聚在一起的时候,甚至给了我一种“家”的感觉。
我已经21岁,但我还没能成为那种为了利益而舍下心中眷恋的成年人。
谢冬荣将我带去见了一个械甲制造师,在都城小有名气的那种,他现在打算招收一名学徒,同时作为助理,要求至少每天晚上和周末都得光顾他的工作室。
这是于任何一个梦想成为械甲制造师的年轻人来说,都难以拒绝的好机会。
走出那扇门的时候,谢冬荣站在门外,隐匿于黑暗中,他碧蓝色的眸子如同猎豹一般锁定了我,像是要将我看透,又像是下一刻就要将我猎杀。
我走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