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外公外婆,只有陈显和佟志刚。
陈显抱着戴誉的肩膀,颇为伤感地说:“我现在真是怕来火车站,每来一次就要分别一次。这个月,我已经送走好几拨人了,刘小源走的时候还哭了呢。”
戴誉回抱了他一下问:“刘小源回上海以后给你来信没有?”
“给我往三系工厂打过一个电话。”陈显点点头,“他已经在上海的一所中学安顿下来了,还是那个初中最年轻的数学老师。”
戴誉默了默,深觉刘小源这个分配方案着实有些可惜。
他们这一届毕业生分配的时候,正赶上经济问题研究所搬迁。他整天忙着给夏露找关系换工作,一时分不出Jing力去关心同学们的毕业去向。
陈显和佟志刚算是比较好的,都分到了北京的工厂。陈显被三系工厂留下了,而佟志刚则被分去一家军工厂当技术员,下个礼拜就该报到了。
经过这两年的磨炼,佟志刚的话越来越少。见陈显拉着戴誉聊天,他也不插话,只沉默地听着。
“我肯定无法出席你跟丁支书的婚礼了。”戴誉从包里拿出一本《主席选集》塞给他,“呐,新婚贺礼提前送了!”
佟志刚笑着接过来,在他肩上拍了一下:“谢谢。”
提上所有的行李,戴誉拉着夏露与众人挥手道别。登上火车,离开了生活工作过五年的北京。
*
正值深秋,戴誉二人从火车上下来时,明显能感觉到滨江不同于北京的秋意。
人来人往的站台上,戴誉提着三个大行李袋走在前面开路,夏露则老老实实地抓着他的后衣摆,生怕被人流冲散了。
行至出站口时,夏露指着前方举着牌子的人问:“那两个人是不是来接咱们的?”
戴誉顺着她的手势看过去,只见前方站着一个二十来岁的白净年轻人和一个矮胖中年人。
年轻人的手上还举着一个牌子,上书“欢迎空气动力研究所戴誉同志”。
戴誉径直走过去:“请问你们是二机厂的同志吗?”
“是是是!”那位中年人赶忙点头,“戴工你好!我是后勤处房管科一室的室长,你叫我老徐就行。”
戴誉抬起手上的行李示意一下:“徐室长,咱们就别握手了,多谢你们来接我。”
闻言,那位白净年轻人十分有眼色地接过戴誉手上的行李包,又自我介绍道:“戴工,我是设计室的设计员,谭戈!设计室把我分去十三号机的机身组帮忙,以后我就是您手下的兵了!”
戴誉与他问了好,估摸着十三号机是水上飞机在二机厂的代号。
徐室长看了一眼手表,建议道:“戴工,快到晚饭时间了,要不咱们先去厂里给你安排的宿舍看看,安顿下来?我们是开车过来的。”
“呵呵,先不急着去宿舍,我是滨江本地人,好不容易回滨江了,怎么说也得先回家看看。”戴誉笑道,“这个时间这好能回家赶上一顿晚饭,哈哈。”
徐室长痛快地答应:“行,那先送你们回家,等你有空了再去房管科找我安排住处也行。”
“那太好了,我媳妇怀着娃呢,累了一天了,先把她送回家休息。”戴誉笑道,“明天上午,我去房管科找你。”
“可以。那咱们先走吧!”
戴誉二人跟着他们坐上一辆撒气漏风的破吉普车,一路颠簸着开去了滨江机械厂的家属院。
吉普车直接转进了家属院,在距离戴家小院不远的一个岔路口停下。
婉拒了二人的帮忙,戴誉与对方道声谢,就拎着行李领着老婆,迫不及待地往戴家小院跑。
这样一辆罕见的吉普车停在普通工人的家属院里,早已引起了其他人的注意。
“戴家二小子,还没过年呢,你咋就带着媳妇回来啦?”有邻居大娘认出他,隔着围栏向外面喊。
“哈哈,大娘,我们两口子被调回滨江工作了!以后咱们就能经常见面啦!”
“哦哦,那是好事啊!你妈你nai整天念叨你!”
戴誉一路与相熟的邻居们打着招呼,一条一百来米的路,走了一刻钟才到家。
戴nainai隔着老远就听到了自己小孙子的声音,早就在院子里准备迎接了,结果只闻其声不见其人,干等半天没人进门,只好自己跑出来,在门口喊道:“戴誉,你小子到家了咋还不进门呢,磨蹭啥呢!”
“诶!我这就来!”戴誉哈哈笑道,“您孙媳妇怀孕了,走得慢!”
夏露:“……”
这个锅她不背!
不再听他跟邻居絮絮叨叨地聊天,率先进了戴家小院。
“哎呦,小夏,你可慢点走!”戴nainai见她挺着肚子还走得健步如飞,吓了一跳。
“nai,没事,我每天都运动,走得稳着呢!”
后面跟进来的戴誉窜过来问:“nai,一年多不见,您咋返老还童了呐!想我了没?”
“呵呵呵,能不想嘛,过年的时候就盼着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