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什么意思?
陛下觉得自己不太明白, 便问道:“你不认识朕?”
“朕?”秋昀目露讶异之色:“能自称朕的, 只有当今陛下。可我听说当今陛下年轻力壮,而你……”
这刻意的停顿立时将陛下的心悬拉紧, 就见得对方的眸光从他的头打量到他的脚,眉目间流泻.出几分怀疑之色, 故作镇定道:“朕怎么了?”
“你这一副病痨样,是宫中御医都死绝了吗?”秋昀沉声说。
这句话秋昀是在质问宫中御医。
可听在陛下耳中, 却是形如枯槁的自己丑到对方都认不出来自己了。
一股钝痛顿时从心底深处蔓延开来,以极快的速度渗进四肢百骸里,疼到他难以呼吸。
他恍惚记起自己原先不过是想来瞄上一眼对方是否真的活着回来了,可一见得这人, 他便舍不得离开。
又在猛然间得知这人在失踪时似乎已娶妻生子,妒火冲溃了理智,想也没想就冲了进来,这才有了开始那一幕。
一想到对方不但被人捷足先登,连孩子都有了,窒息感交织着缠绕在心头扎根的悔意,如chao水般铺天盖地的席卷而来。
偏偏他还没立场去质问,不提之前赐的婚,便是对方也从不知晓自己的感情。
一切不过是他单方面的一厢情愿。
这般想着,喉间突然涌上一股痒意。
他想忍下去,可嗓子眼像是卡了什么东西,不受控制地一顿猛咳。
咳嗽声引来了敲门声。
红缨在门外问道:“公子爷,可是身子不舒服?”
这一声惊扰了陛下,他压住喉头溢出的腥甜,深深地看了眼坐在浴桶里的秋昀,纵身跳出窗台,消失在夜幕中。
秋昀回了红缨一句‘无事’,便快速将自己洗干净,换上沈夫人为自己准备的衣裳,以这具身体的真面目拉开门。
守在门外的红缨赫然一见得他的脸,脸色当即就变了。
不过他性格沉稳,又寡言少语,没作出什么失态之事,只是失神片刻,便急迫地带着秋昀去前厅。
前厅的沈夫人和洗漱换了着装的沈国公在逗弄沈长安。
沈长安是典型的有了娘就不要爹,沈国公一碰他,他仗着自己是小孩,就哇哇大哭,一旦回到沈夫人怀中,他脸笑得跟朵花儿一样。
“这孩子像极了亭儿小时候,这脾气,还有这眉眼简直是一模一样。”
沈夫人慈爱地捏了捏他圆嘟嘟的小.脸蛋,难得跟沈国公主动交谈,声音里带着疼惜和感慨:“一眨眼亭儿都这么大了,都会养.孩.子了,瞧瞧咱们长安,养得多好,白白胖胖的。”
听得娘.亲夸奖仙人爹,沈长安酸涩地撇了下嘴。
那是他自己省心,给什么吃什么,从来不挑食,才能把自己养得这般白.嫩。当然,仙人爹也是用了心在照顾他的,登船时考虑他还小,特意花银子买了头产过子的母羊牵上船,就为了能让他喝到新鲜的羊nai。
虽然他不太明白仙人爹为何要装失忆。
“当年亭儿出生的时候,我还在边疆,等我回来,亭儿都已经长大了。”沈父怅然地叹了口气,话锋一转:“不过,我现在能看着咱们孙孙长大了。”
沈父的意思很明显,就是认下了这个孙子。
沈夫人瞥了他一眼:“亭儿可还没成亲。”
“那又如何,亭儿都说长安是他亲生的,长安就是咱的亲孙儿。”沈父眉眼一笑,伸手哄道:“乖孙儿,给爷爷抱抱。”
沈长安鸟都不鸟他,直接扭脸给了他一个后脑勺。
沈国公笑骂道:“这臭小子!”
一听自己还被骂,沈长安扭头瞪着他:“你坏!”
“长安怎么能骂人呢?”秋昀一袭红袍从外头走进来,仿佛给热闹的厅堂添了分喜气。
沈夫人和沈父同时抬头,见得踏进而入的青年顶着张刻在夫妻俩骨子里的脸,登时就红了眼眶。
“亭儿!”沈夫人几乎是瞬间就站了起来,想要冲到秋昀面前。
还是沈父稍微保持了点理智,毕竟他下午已经激动过了,心理有准备,便拉住了夫人,哽咽道:“我就说咱们有缘分。”
秋昀扛着二人的泪眼,故作狐疑道:“阿伯,夫人,你们这是……”
“还叫什么阿伯。”沈父缓缓起身,走到他面前,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就是我们失踪了一年的孩子啊。”
“阿伯,你别开玩笑了。”秋昀勉强道。
“你就不觉得奇怪吗?你一年前在船上醒来,我儿子恰好一年前坠河失踪,我还能说出我儿子失踪的确切日子,跟你失忆的时间肯定对得上……”
“还有你的身上的衣裳。”沈夫人抱着心酸的沈长安走过来,含泪打量着无比合身的衣裳,道:“这是一年前娘.亲手为你做的,只是还没做完,你就出事了。”
“所以你说帮我找爹娘,其实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