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不止一个人注意到托尼在对我使眼色了,罗斯玛丽不时地皱着眉头看向我,神色里带着一丝不满。
半个多小时后,卡恩先生终于宣布我们可以散会了,我飞快的站起身就打算离开,可是托尼已经在我身后大声地叫了起来:“嘿,莉齐!等等我们,弗朗西斯今天晚上请我们吃饭!”
整个会议室里的人都听到了他的叫唤,大家先是安静了几秒钟,紧接着,一阵窃窃私语在我周围迅速蔓延开来,很多形色各异的目光纷纷落在了我的身上——
“你完蛋了,”我恶狠狠地对走到我身边的托尼说道,“我发誓我会杀了你。”
罗斯玛丽神色异样地瞥了我一眼。
我转过头,迎上了吉莉安困惑不解的目光。
“我明天再和你解释。”我低声对她说,“对不起。”
“好的,”她对我笑了笑,然后看了托尼一眼,转身离开了。
我们离开圣芒戈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七点半了,弗朗西斯的私人司机坐在一辆很低调的黑色汽车里,在路口等着我们。
弗朗西斯走在我右边,他在长袍外面穿着一件黑色的英国呢大衣,搭一条灰色羊毛男士围巾,身上有一股雪茄和古龙香水的气味。一路上他都在忙着向他的助理乔纳森·弗里斯交代各种各样的事宜,直到上车时他才注意到了我。他绅士地帮我打开车门,手撑住车顶,微微一笑,示意我上车。
“很高兴再见到你,莉齐。”他在我身边坐下,明净的灰蓝色眼睛落在了我的脸上,静静地说道。
我没有想到他会直接称呼我为“莉齐”。我愣了几秒钟才回过神来,礼貌地说:“我也很高兴见到你,斯图亚特先生。”
他笑了笑,转过头去,伸手在车窗上敲了敲,示意司机可以开车了。
坐在弗朗西斯身边的我感到浑身上下都不自在。不过还好,他什么都没有说,只是闭着眼睛背靠在座位上,这大大降低了我的尴尬程度。
吃饭的地方是弗朗西斯选的,是一所我从来都没有听说过的巫师餐厅,隐藏在一座高楼的顶层,四壁都是落地玻璃,俯瞰着灯光璀璨的泰晤士河,国会大厦和威斯敏斯特教堂。餐厅里的地板是深黑色的大理石,光洁明亮地好像镜子一样。金色的喷泉闪烁着温暖的光,喷出亮闪闪的水花,一个黑人爵士乐队正在乐池里演奏着。
一个身穿燕尾服的使者都上前来,毕恭毕敬地替我拿走外套。我环顾了一下四周,对托尼说:“这地方可真是穷奢极欲。”
托尼告诉我:“这里是私人会所。”
我吐了吐舌头,不以为然地耸了耸肩。
我们的座位在落地窗旁边,坐在这里俯瞰下面的lun敦夜景,就算不吃饭也值了。
弗朗西斯连菜单都没有看,就熟练地问服务生要了一瓶白葡萄酒,一份俄罗斯鱼子酱和北极对虾。托尼要了一份松露鹅肝和洋葱汤,而我依旧捧着菜单,看着上面的价格,目瞪口呆。
“还没有想好吗?”弗朗西斯看着我,“这里的鱼子酱还不错呢,给你来一份马赛鱼汤,怎么样?”
我还没有回答,一边的服务生已经记下了他报的菜名,鞠了一躬之后离开了。
我啪地合上菜单,没有说话。
弗朗西斯放松地靠在身后的座椅上,点燃了一支雪茄。他笑了笑,问了我工作的情况,我敷衍地回答了几句客套话。
在这顿饭剩下的时间里,托尼和弗朗西斯一直在谈论着交通运输部的禁运条例,听得我脑子发涨,无聊透顶。
那天晚上我喝了两杯葡萄酒,我没想到虽然这酒容易入口,可后劲却很足,我们下楼以后,我已经感到一阵微微的醉意袭上脑门了。
我在楼梯上崴了一下,托尼即使扶住了我,我才没有一头栽下去。
“今晚住在lun敦吧,”托尼对我说,“你的酒量也太差了,两杯就成了这个样子。如果你自己移形换影,我估计你会跑到西伯利亚去。”
“好主意,”弗朗西斯笑着说,然后转头对他的司机吩咐道,“先去骑士桥,再回斯特兰德街。”
车子里开着暖气,我本来就醉醺醺的,暖气在我脸上一吹,我就更加昏昏欲睡了。车子一开我就睡着了,恍恍惚惚中,我似乎趴在了一个很舒服的靠垫上,带着淡淡的雪茄和古龙香水的味道。这种感觉隐隐约约地让我感到很熟悉,好像我上辈子里的回忆一样。
第二天,我在骑士桥的兰道尔府醒来,发现自己还穿着昨天晚上的衣服。我匆匆洗了个澡,已经有人把一套干净的衣服放在浴室里了。我穿戴整齐后下楼吃早饭,发现托尼正坐在早餐桌旁,边读《预言家日报》边喝黑咖啡。
“早,” 他抬头打了个招呼,拿起银刀子给他的三明治抹上一层厚厚的蛋黄酱,“酒醒了吗?”
“昨天晚上我是怎么回到房间里去的?”我在他对面坐下,一边给自己倒牛nai,一边问道。
“你真不记得了?”托尼的眼睛里带着一丝调侃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