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低着头走了出去,托尼追了上来,拉住了我的胳膊,好像压根没有注意到周围人的瞪视:“我绝不会让你走上玛格丽特的老路。”
我怒极反笑:“关于我和里德尔,还有玛格丽特和里德尔的事,你知道什么?再说了,反正我不姓兰道尔,无论我做了什么,我都不会给你蒙羞的。”
“我没有这个意思,莉齐!”他说,“我刚刚是因为太生气了才说出那样的话的!”
我说:“滚。”
托尼还想说什么,这时候,我身后传来了一声冷冷的笑声。
“真是场Jing彩绝lun的家庭团聚啊,剧场的戏都没有这么Jing彩。”一听这个冷冷的,带有金属质感的声音,我就觉得脊背都僵住了,我缓缓转过了身,看到穿着一件银灰色长裙的西尔维娅·布莱克。
她的黑发垂在瘦削的肩膀上,神色冰冷,嘴角带着一丝嘲讽:“我爸说兰道尔一家也在这里度假,我还以为只有你们爸妈在呢。”她冷冷地扫了一眼托尼拽着我的手,又笑了一声,“真是令人感动的兄妹之情。”
“你在这里做什么?”我问。
“当然是来度假呀。”她轻松地说,转过身,又想起了什么似的,回头对我说,“哦,汤姆也来了呢。哦,他没有告诉你吗?不过放心,我们不会打扰你的。我们不住这家没有品位的低级酒店。我只是来半点事情而已。回头见。”
说完,她优雅地走开了,细高跟的小羊皮鞋踩在深色的木地板上,发出轻微的,有节奏的咔哒声。我木然地看着她走到了电梯口,五个高大魁梧,穿着清一色黑斗篷的男人紧紧跟着她,好像是保安一样。
我的脸色一定苍白的和鬼魂一样。托尼松开了我的胳膊,安慰似的拍了拍我的肩。
“他们肯定住在蔚蓝海岸。”他看着电梯门缓缓关上,说,“布莱克家是蔚蓝海岸的大股东。”
“他们来这里做什么?”我僵硬地问。
托尼耸耸肩,没有说话,下意识地把左胳膊往衣袖里缩了缩。
那天晚上我睡得一点也不好。第二天到临近中午才起床。兰道尔老头和我妈住一个大套间,我和托尼各自住一个房间,所以我们平时互不影响。给我送午饭的家养小Jing灵告诉我“兰道尔夫妇一早就去克里特岛坐帆船了”,它还问我,睁着大大的眼睛:“今天晚上在蔚蓝海岸有晚会,托尼也会去,你去不去?”
“不去。”我干脆地说。
我木然地在阳台上看了一下午的书,吃过晚饭后,因为下午吹风太多,觉得头很痛,于是倒在床上就迷迷糊糊地又睡着了。
房间里光线昏暗,连接着阳台的法式落地长窗打开着,厚重的呢绒窗帘下面有一溜儿金丝绒线穗头,垂在地板上,一阵海风吹来,细细碎碎地晃动着。
我也不知道我睡了多久。我似乎是突然被黑暗中的某些动静给惊醒的,我一下子睁开了眼睛。
起风了,落地窗被风吹得砰砰直响,窗帘也被卷到了外面,哗啦啦地飞舞着。一阵暗暗的雷声在远处隆隆响起,原来是夏天夜晚的阵雨要来了。
我正想站起来去关窗,突然闻到了黑暗中的一股浓重的酒Jing的味道。
“托尼?”我试探着问,“你怎么到我房间来了?”
房间里没有灯,唯一的光源就是窗外海湾里的灯塔和海港里的探照灯。就着淡淡的灯光,我看到了一个人影站在我跟前,挺拔修长的身形,乌黑的眼睛在黑暗里也闪烁着微明的光芒,粗重的呼吸里带着威士忌、龙舌兰这些烈酒的气息,衬衫的领子松散着,衣服上是浓浓的香烟味。
一道闪电突然划过漆黑的天际,那一瞬间,我把汤姆·里德尔的脸看得清清楚楚。我甚至看到了他眼睛里的血丝和下巴上淡淡的青色胡茬。
一个多月不见,他怎么会变得这么憔悴瘦削?我直愣愣地看着他,心里有一丝惊慌和震动。
我咽了口唾沫,压下心乱如麻的感觉,努力镇定地问:“你怎么来了?”
“托尼有些不省人事了。”他说,熟悉的嗓音暗哑低沉,“我刚刚把他送回来。”
“你来我的房间干什么?”
他往门口偏了偏头:“我来找卫生间。”
“在那边。”我说,一边坐起来,拉了拉床头柜上的灯绳,柔和的暗黄色灯光一下子填满了房间。
他跌跌撞撞地往卫生间走去,卫生间的门半掩着,我听到了他剧烈的呕吐声,然后传来了水龙头哗哗放水的声音。
一阵惊雷响起,倾盆大雨哗地落了下来。我光着脚,走到阳台那边用力关上了窗户,一转过身,正好就看到了他从卫生间里走了出来,一手扶着门框,头发和脸都用冷水冲得shi淋淋的。
“下大雨了。”我背靠着落地窗,没有必要地说。
雨水汇聚成一股股的水流,从玻璃落地窗上哗哗地往下流淌,发出巨大的声音,好像瀑布一样。
他往我身后看了一眼,淡淡地说:“恩。”
“要喝水吗?”我拿起了一只空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