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他们这边气氛升温过头,引起了红玉注意。红玉放下碗筷,支支吾吾,嗫嚅道:“师尊,您手上的金镯……好像是问天宗订契之物?莫非您和那位荀公子……?”
有人牵头八卦,其余人都伸长脖子凑近耳朵,瞪着一双求知眼。商栀将宽袖一拉,遮住镯子,道:“事出有因,并非你们想的那样,而且我已经与他人结契了。”
“什么?!”
“师尊您竟然有道侣了?是何方神圣?”
“怎么从没听您谈及结契?什么时候的事情?”
商栀沉yin片刻,道:“十年前?”虽然魔纹戒是不久前戴的,但诺言是十年前许的。
而且他们好像不算道侣吧,明明一个时辰前才确定男女朋友关系。
身旁荀然哈哈大笑,笑得东倒西歪,商栀桌底下的手捏了捏他的袖子提醒他收敛一点。然而,红玉却疑惑道:“师弟为什么笑成这样?”
荀然:“哦,我也与人结契了。”
“哇,恭喜,师弟是何时结契的?”
“十年前。”
“……”
喧闹戛然而止,众人都隐隐察觉出不对劲,可一时半会说不上来,商栀盯着火锅里浮上浮下的虾,觉得自己的脸和它也差不多了。她本着“节约光荣,浪费可耻”的原则,火速啃完碗里的豆腐,顺带把荀然端来的那碗也吃光了,便拉着人立刻逃离现场。
边走荀然还边说着:“师尊,你吃我豆腐。”
商栀:……住嘴吧别再说sao话了。
虽然淬玉峰有供弟子住宿的区域,但配套被褥枕头等生活用具都是在每年招生时统一计数制作的,于是商栀只能将荀然安排在自己寝堂里休息。
不过,她堂内也仅有一张床而已,淬玉堂不似青竹堂那样,有一间雅舍招待外客。商栀不由得回忆起在人界的小木屋,毕竟那里还有草席能铺地将就一晚。
两人视线交汇,她还没开口,荀然就揉揉她的脑袋,一掀青帐,进书房坐下了。
商栀道:“我有两个枕头。”
荀然明白她的意思,只轻笑一声,道:“你睡吧。”
看样子他是今晚都不打算睡觉了,商栀点点头,自顾自躺下来,望着隐隐绰绰的人影,心想这样也好,同床共枕为时过早,她也不太能接受。
峰顶的夜风凉了几度,窗扉未合,晚风对流,将青帐荡起浅浅波纹,久久不平。
她这里的藏书,与天枢塔内书房相比,无论品种还是数量都相差甚远。男人坐在案前,手里不知卷着什么书,看得专注至极。
本不想打扰,可耐不住好奇,商栀还是问道:“万一,清和道长真是你的母亲……你打算怎么办?”
荀然翻了一页,头也不抬,“不怎么办。是或不是,我都无所谓。”
观其模样,似乎对此不以为意,商栀没想到他对自己的身世漠不关心,微微一怔。
随后,又想起另一件事。
如今他们之间的关系近了一步,有些话,自当要说清楚。以荀然所述,他的白月光应该就是十年前的自己,但商栀还是有些不明白,“十年前日蚀过后,你有没有再见过我?”
“没有。你坠楼后,我去了冥域。”
“那,你这十年间不曾寻过我的踪迹吗?”
“找过。但派去的废物没什么本事,直到几个月前你随戚泽墨下山,云寒才告禀说见到一人使用化云伞。”
……所以你是以化云伞为标识找我的?
商栀默默感叹了一番冥域寻人的风格,似乎总是以某一个范围不小的点为核心,譬如以前她和玉珩君就因此被一群妖鬼穷追猛打。不过,这么说来,这十年间,原主的魂魄回到了这具身体里,并且并未召出过化云伞。
也不奇怪,化云伞的召动手诀由她独创,而她与原主的记忆并不共享。
想清楚后,商栀松开竹纹发带,理理枕头,放松全身。平躺下来后,朝帐中人道了句“晚安”,便闭眼入眠。
整座寝堂的烛火随主人一并变化,未经多久,昏黄的灯光便渐渐弱了下来,唯留桌上一盏,像是特意为荀然点燃的。
满室寂静,床上之人呼吸平稳,眼睫轻颤,似乎坠入了梦境。
床沿下陷,荀然侧坐在床边全神贯注地盯着她,须臾,伸出一根手指按在金镯上,下一瞬,源源不断的魔气犹如细蛇一般缠住整件法器,金镯发出一道刺眼灵光,又被魔气尽数覆盖,好似生怕它的光芒扰人憩息。
一炷香过后,灌入的魔气停止,漆黑之中,无数细微的碎纹爬满了整只金镯。
第40章 飞仙台 小傅掉马现场。
打开木盒, 一股尸体腐烂的恶臭钻进鼻腔。玉珩君嫌弃地蹙起眉,表情像在说为什么要拿这东西来恶心我,但看见荀然报臂站在商栀身后, 两人之间还冒着无形的粉红泡泡,话到嘴边, 又变成了:“刀法不错,切得挺整齐的……”
溯源镜在半空显现,依旧是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