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次你虽然偏题严重,但看在你字迹工整漂亮的份上,老师认为你是认真写的,酌情给你分数了。这一次呢?” 冯老师捏了捏眉心,“你看你除了字好看,哪有一点认真的样子?”
“这一次的作文题目是‘春’,你写的是什么?没有一个字是扣题的,还都不是自己的内容。你以为你把名家写的文字分毫不差地背到卷面上就能得高分吗?这是作文,不是读书笔记,你得写出你自己的东西。”
田思鹊耷拉着脑袋,抿着嘴不出声。
伊书鲤也低着头,但悄悄地抬眼看他。
田思鹊的脸上是rou眼可见的委屈,伊书鲤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因为按现在的高考命题,写议论文是最安全的选择,伊书鲤在教他时根本没考虑过要写其他题材的可能性。
而他们这次的作文题目,框死了标题是《春》,和议论文根本搭不上边,摆明了是让写记叙文的。
如果田思鹊完全是按照他教的方法来考试的,从题目中根本提取不到论点,自然写不出东西来,至于为什么背上去那么多不相关的内容,大概是信了他的踩点得分,希望阅卷老师能看在他把格子写满了的份上多少给他点分吧。
是他教学不当,误人子弟了。
伊书鲤主动揽锅:“老师,是我的问题,我跟他讲的方法不对,没考虑过议论文之外的题材,所以他…”
“你先等一下,我也有话对你说,” 冯老师用圆珠笔戳了戳伊书鲤的肩膀,“别以为自己这次考得挺好就万事大吉了,做人要严格要求自己,知道为什么给你扣这一分吗?看看你这字,工整归工整,好看吗?高考阅卷很快,第一印象很重要,你这字看着就不像个好学生写出来的,还得再多练练。”
伊书鲤哑口无言,只得讷讷地点头。
现在是大课间,除了带Cao的班主任,多数老师都在办公室里。偌大的办公室里只有他们两个学生在,安静下来后,耳畔批改作业的唰唰声和敲打键盘的噼啪声无比清晰,压力和窘迫感从四面八方而来。
对田思鹊这种过分看中学习的学生来说,因为成绩被老师叫到办公室训话,是件非常难堪的事。
冯老师训完伊书鲤,一时大脑卡壳,不知该再说些什么,而伊书鲤也被训得忘了之前想说的话,三人维持着诡异的沉默,眼看着田思鹊那么高大一个男生杵在那儿,竟是一副快要哭出来的样子了,冯老师连忙摆手让他们走人。
“你们先回去吧,我跟你们班主任打个商量,让你们平时也多接触,互相学习一下。”
伊书鲤和冯老师道了别,推着田思鹊出了办公室。他刚把门虚掩上,田思鹊就开始吧嗒吧嗒地掉眼泪,没等伊书鲤反应过来,就大跨步地走进了厕所。
回过神来,伊书鲤没有犹豫,也跟了进去。
然后他就看到田思鹊蜷缩在放拖把的角落里,无Jing打采地抱着腿垂着头,无声无息地掉眼泪。
学校的厕所很少有打扫干净的时候,总是散发出阵阵臭味,酒香不怕巷子深的那种,夏天时在隔壁教室门口都能闻得到。
发黄的地板说不清是有人放水时泚到外面的,还是没涮的脏拖把水渗进了地板砖里,但无论是哪种伊书鲤都万分嫌弃,他没什么洁癖,但就是不能接受坐在厕所的地上,蹲着也不行。
他像蜜蜂一样在田思鹊面前绕来绕去好几周,最终还是决定站着,顺便用自己伟岸的背影给他挡一下,免得有人一进厕所就看到校草竟然躲在角落里哭。
“你别哭了。”
伊书鲤支支吾吾了半天,只憋出来了四个字。
他实在想不出该怎么安慰田思鹊了,甚至不知道田思鹊是为什么而哭,是被冯老师训哭的还是因为成绩太差难过。说实话无论是哪种他都觉得没必要,男子汉大丈夫, 不至于被老师骂两句就委屈成这样子,一次成绩考砸了大不了就是回家挨顿打,一周过后又是条好汉。
但他的教养不允许他把心里话说出来。
姜杏珧无数次告诫他不要以己度人,不同的人经历不同,心理防线也是不一样的,尤其是在别人难过的时候,一定要谨言慎行。
学校的厕所实在不适合久呆,伊书鲤快要被熏吐了,但他不能丢下田思鹊一个人在这,毕竟这学校里大概就只有他一个能护着他了,他不能让陌生人进来看这位哭鼻子的校草兼学霸的笑话。
田思鹊目光空洞地盯着脚边的砖缝,掉了很久的眼泪,才说:“不想努力了。”
“那就不努力了,” 伊书鲤试图把他拽起来,“我告诉你个秘密,我家可有钱了,你要是不想学习了可以来我家当小白脸,不信的话,我现在就可以给你看我的十四万存款。”
他们背后的厕所门拉开了一道小缝,又迅速被风按死了。田思鹊红着眼抬头看了眼他,蜷得更紧了。
“不行…” 他小声嘟囔,“不学习,没人管我。”
伊书鲤一时间没能理解他的脑回路:“怎么就没人管你了?之前我还因为贪玩连着一个月没做数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