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大人?”施灿小心地往前挪了挪,有些尴尬,没话找话似的,“你从哪找的这小野马?”
“这是骡子。”野仲驾着坐骑往前走,“小马小驴没找到,骡子倒是有几匹,不过大部分都被野鬼分着吃了。”
“好吃吗?”
野仲笑了笑:“我又没吃过,哪知道好吃不好吃。不过就算不好吃也无法,野鬼们可没那么多选择。”
施灿有些没明白,野仲继续解释:“骡子入不了Yin司鬼城投不了胎,所以只能游荡在人间,被孤魂野鬼猎作盘中餐。”
活着的时候受苦受难,死了也不得善终,施灿心情牵连着又低落下去,喃喃道:“它们为什么不能投胎轮回?”
“骡子是马和驴杂交的物种,它算是一种人为培育繁殖的役畜,且无生育能力。”野仲不疾不徐地捋着骡子粗糙的毛发,“畜生道中压根没有骡子这样生物,只能说凡人足够造孽。”
施灿了然地点点头,想了一会儿,又问:“那混血儿是不是也不能投胎?”
“你倒是会举一反三。”野仲说,“不瞒你说,地府里真是什么样奇奇怪怪的混血鬼都来过,还有Cao着满口鸟语的,那一阵子判官愁得头发都掉了不少。后来酆都鬼城便立了规矩,但凡是普通话说不利索抑或是长得太老外的混血鬼,通通驱逐出境,该找死神找死神,该见上帝见上帝,反正我们是不管了。”
“这么一刀切是不是太不负责任了?”
“责任?”野仲失笑,“那可是Yin司地府酆都鬼城,多的是人心鬼蜮十八层地狱,说什么善良责任,未免可笑。”
“所以这世间之事,因果轮回,也未必都是公平。”
“何为公平?你杀了人却逃脱了罪责,死后孽镜台前一照,作恶多端打入十八层地狱就是公平?”野仲冷笑了一声,“不,那不是公平,那是惩罚。”
“那究竟什么是公平?”施灿不解。
“你是十万个为什么吗?”野仲用扇子轻敲他的头,语气和缓下来,“你将来慢慢自会知晓。”
施灿觉得这夜游神有些古怪,但一想,他们地府里头的鬼官似乎都这个调性,非都拽得二五八万还说些似是而非的话。
这大概就是,官腔吧。
嗐。
骡子驮着他俩跑了十几里路,穿过郊外山林,又经过几座村庄,气氛愈发诡异起来。夜游神察觉出不对劲,这分明是通往黄泉路的方向。
那越狱的鬼神既已逃出,怎么会兜了一圈之后又往地府跑?
他圈紧怀里的小鬼,扬鞭策骡,又往前跑出去没多久,他们在黄泉分叉路口发现了两名被重伤的鬼差,以及一辆空荡荡的灵车。
“什么情况?”施灿瞧着眼前这一幕,“怎么还有打劫灵车的?这是孤魂野鬼吃腻了骡子,要吃人了吗?”
夜游神独自下马,啊不对,下骡查看,鬼差吊着最后一口气,艰难地吐出两个字:“红发……”
“赤问。”野仲面色难看地低语了一句。
“谁?”施灿趴在骡背上干着急。
“你通知无常,我去去就回,不必等我。”
话毕,夜游神大人广袖一甩,并一缕青烟,消失不见了。
19、旁观
◎最苦不过求不得◎
二位无常大人一眨眼功夫就到了,灵车被劫乃大事,更何况还关乎鬼牢出逃的罪犯。
杏粼先查看了一番倒地鬼差的情况,摇摇头表示没救了,他又转头看向施灿,见他这一副狼狈模样,又好气又好笑:“你这腿还要不要了?”
“要吧。”施灿挠挠头,“刚刚都疼麻木了,现在又开始一下一下跳着疼。”
杏粼招呼他坐下,用匕首割开凌乱肮脏的绷带,原本就未愈合的刀口更加血rou模糊,他一边处理伤口一边数落:“栖迟自己那么讲究,怎么把你养得乱七八糟。”
哪有乱七八糟?不是,谁被他包养了!
闻人语端着平板从灵车上走下来,靠着车身埋头Cao作着什么,过了一会儿才抬起头看向他们,说:“全车十八具亡魂,都不见了。”
施灿面无表情:“又超载。”
闻人语啧了一声:“你的关注点能不能跟我们统一一下。”施灿耸耸肩,没敢直视自己血淋淋的小腿,只好直勾勾地盯着杏粼看,杏粼今天只穿了件宽松的低领毛衣,他俯身刮着淤血,不经意间露出大片白皙的锁骨,施灿疼得打了个哆嗦,然后没过脑子地问了他一句:“你不冷吗?”
“嗯?”杏粼也很随意地回答他,“不冷啊。”
“喂,你眼睛往哪看呢!”
施灿还没来得及回答,余光中就瞟见一道黑影咻地蹿过来,紧接着喉咙一紧被硬生生掰起了下巴,闻人语站在他身后,箍着不让他动弹。“你干什么?”施灿晃着脑袋反抗,不知道为什么,那一刻脑海里竟然诡异地闪过了栖迟问他的那句“听见声音了吗”,他有些吃惊,没留神笑了出来。
“不是吧,”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