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一前一后回到餐桌前。
即便给自己进行无数次心理建设,在见到那个人开始,便全然崩溃瓦解。
这个叫陆听澜的男人,依旧能害心失魂落魄,魂不守舍。
有些人是他的死结,生生世世要被其捆绑消磨。
杨曦重新帮他倒上果汁,试图缓和桌上的气氛,“距离回国还有些时间,接下来这几天,要不要四处转转?”
杨曦支着下巴看他,“好歹也该领着你哥逛一逛。”
杨曦视线落在韩司君身上,“咱们去迪士尼怎么样?”
“好啊好啊,去迪士尼,哥哥要去迪士尼!”韩司君兴奋地手舞足蹈,“我要去做旋转木马!”
韩子期的刀叉掉落。
明明很努力假装毫不在意,却还是会受到周围人的言语影响。
关于家乡迪士尼的往事,当初的甜蜜被装进无氧容器中发酵,剩下的全是苦涩。
陆听澜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的样子,接来侍应生递来的新刀叉,递给韩子期。
“谢谢。”韩子期接下。
“子期,你能陪你哥哥去吗?”常珊说:“明天我还有最后一个手术。”
常珊来美国时,被安排在韩司君的医院工作,是这里很有声望的华人医生。
“嗯,珊姐你放心。”
“对了,陆先生,您今晚住在哪里?”常珊客套问道:“子期这几天还会在学校,您不嫌弃的话,今晚可以住他的房间。”
韩子期心底一跳,“珊姐,我……”
陆听澜遮住了韩子期后面的话,“谢谢,我住酒店,不打扰了。”
餐厅距离韩司君在美国的家很近,他哥和珊姐步行即可回去。
此时只剩下他们三个人。
“子期我临时有点急事,你能自己回去吗?”杨曦说。
为什么相同的套路总要频频发生,似乎身边所有的人,都在向着拉进他们的方向前进。
“嗯,拜拜。”
“走吧,我送你。”陆听澜说。
韩子期连挣扎的兴趣都没有,越逃离,才代表自己越在意。
韩子期正要打开后车门。
“坐前面。”陆听澜说。
韩子期无动于衷。
“坐前面。”陆听澜重复,“我就这一个要求。”
韩子期关上后排车门,坐到副驾驶,拉出安全带插上。
车内放着舒缓的钢琴曲,以前陆听澜也喜欢听这首曲子,三年了,他似乎从未改变。
一路安静无言,车子顺着主干道,开到学校门口。
韩子期松开安全带,连告别都没有,转头下车。
“小孩。”
韩子期永远敌不过对方的反应能力,当他听到陆听澜的声音时,已经被对方拽住手腕,紧搂在怀里。
不论做什么,都带着强硬霸道的占有欲,固执己见、一意孤行。
就连拥抱也是如此。
“你放开!”韩子期扭转着胳膊挣扎。
陆听澜根本不听他的,坚实的臂膀死死将他圈定在,自己规划的狭小范围内。
陆听澜脖颈间的熟悉味道,顺着鼻息缓慢传入,尾掉的葡萄酒香,带着让人沉醉的温度。
这个人的魔力,远比他想象中强大,他花了三年的时间才能坦然,他不想被继续支配下去。
“陆听澜,你放开我!”即便已知并无效果,韩子期仍旧拼命挣扎。
“陆听澜你干什么!”杨曦的撕拽结束了彼此间的纠缠。
陆听澜从烦躁的态度中恢复过来,他松了松领带,“抱歉,是我失态了。”
“陆听澜,我警告你,这里是美国,不是你可以一手遮天的地方。你再这样,我会报警告你sao扰。”杨曦一改往日的温和,指着陆听澜的鼻子,丝毫不胆怯。
“走吧,回去了。”韩子期留下一句话,先行离开这个害他烦躁不安的环境中。
“你怎么样?”杨曦关心道。
“没事。”韩子期打开宿舍门,把自己关进全安的空间内。
房内没开灯,韩子期后背靠在门板上,顺着地心引力的方向,缓缓垂落下来。
他将头埋进膝间,手心攥着一颗草莓味的棒棒糖。
那个人拼命搂他那么久,费劲心思都不肯放开,只是为了往他手中塞下这颗,始终没送出去的草莓棒棒糖。
韩子期轻轻捏着纸棒,生怕手心的汗会把它浸shi。
可为什么,这些事不能在三年前做。
仅仅为了一句所谓的保护,就要把他丢在这里三年。
与危险相比,韩子期更期望陪伴他度过绝望的时光,可以安慰他,照顾他。
敲门声打断韩子期的思绪。
“要聊聊吗?”杨曦的声音顺着门外传来。
韩子期撑着门板起身,打开灯,把棒棒糖放进床边的抽屉里,才转身开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