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你这样的朋友,真好。”
而后喉头微动,“其实你给我发微信时,我本来犹豫了下,要不要去你那的。”
沈沐淮唇边的笑轻轻的,包含着善意与包容,“和上次一样的理由?”
比如要避嫌,怕拖累他之类的。
“差不多,”宴莞尔抿抿唇,“可是后来想想,觉得我没做错,所以就堂堂正正地去找你。”
“嗯,”沈沐淮专注又温和地看着她,肯定她的想法,“做得很好。”
大概是可乐气泡太冲,宴莞尔鼻头蓦地一酸,她别开视线,捏紧可乐拉罐,“这件事...”她慢吞吞地说:
“等我准备好,我会一点一滴地全部告诉你的。”
说完她抬眼,直视他,“因为你说我们是朋友。”
沈沐淮摇头,“朋友之间也可以有秘密,不想说的话,可以不用告诉我。”
他转移话题,“这件事刚发酵的时候,我还以为你会崩溃掉,你比我想象中坚强。”
宴莞尔仰头又灌了口可乐,对他最后一句话感到自豪,“我一直很坚强好吗?”
回想起遇到她的种种,沈沐淮不得不承认地点头。
换做是他,遇到这么多事,不一定会比她坚强。
两人说笑完这个话题,一时间,空气中飘浮着愉悦的轻松因子。
“可是尽管经历过一次,也还是会痛苦吧?”沈沐淮见她面色舒缓,忽然道。
成功地看到她面色一僵。
“都说了是朋友,所以在我面前不用装坚强,也可以露出痛苦的一面。”
所以才带她来天台,所以才给她带可乐。
沈沐淮手臂往后轻轻用力,脊背离开防护栏,从口袋里掏出手帕递给她,“在这里发泄下吧。”
宴莞尔表情僵住后,就再也没缓和过来,她下巴微微地轻颤,眼眶rou眼可见地变红。
但她没有接他的手帕,而是昂起下巴,继续眯眸直视太阳。
他还真是细心得可怕,竟然连她藏在深处的,连她自己都没空去意识到的情绪都被他发掘。
“听说,想哭的时候这样直视太阳,眼泪就不会掉下来。”泪意消散,宴莞尔低头,看向他的手。
白净有力的掌心,落着张干净的手帕。
“上次的手帕都还没来得及还你,这次就不再借了,”她转头看他,“谢了,不过我真没事,习惯了也就没空再痛苦了,毕竟还有更重要的事需要做。”
沈沐淮手掌在空中停留两秒,缓缓收回,他想起她即使在流言蜚语中心都在专心致志攻克难题,对她而言,学习大概才是现在的重中之重。
他微微侧身,从她手中抽出那张物理试卷,“来看看题。”
宴莞尔轻笑一声,“好。”
... ...
怪不得那么多人喜欢问沈沐淮问题。
沈沐淮给人讲题的风格,就和他这个人一样,讲得认真、详细,还会在解题的过程中带入题型相同但解法不同的题做对比。
很快,一道重点型难题,便被他一点点拆分开讲解清楚。
宴莞尔听得不停点头,“你去当老师吧?讲课水准比我们学校老师好多了。”
“乱恭维,”沈沐淮笑着收起试卷,对她的每个问题,甚至是打趣都认真回应,“我还没想好以后做什么。”
“慢慢来,”宴莞尔仰头把剩下的半听可乐都倒进嘴里,“人生的变数多大啊,谁知道以后会发生什么呢,别急着做决定。”
“嗯,”沈沐淮点头,又说:“这话说得——”
“少年老成?”
“对。”
“大概是因为经历得多。”
知道生活并不会如所想之愿。
... ...
因着那罐可乐的威力,宴莞尔下天台后没急着回教室,先去了趟洗手间。
一中教学楼分文理科两栋,高二被分在理科教学楼的二楼。
洗手间在二楼尽头。
宴莞尔习惯进最里面那间,刚进去,还没来得及转身,门里便迅速挤进来一个人。
宴莞尔立刻绷紧身体,捏紧拳头准备用手肘后击,垂眸时视线落到那人脚上的漆皮小皮鞋,手臂力道忽地放松。
那人动作很快地将门锁上。
宴莞尔懒洋洋地转过身,同时抱起肩,慢条斯理地一字一顿道:
“利佳玥同学,你这么急吗?空卫生间应该不止这一间吧?”
利佳玥咬着下唇,“我有话对你说。”
宴莞尔眉峰轻挑,“非要在这么特别的地方?”
上课铃声响起,传到卫生间里时,已变小了许多。
但依旧清晰。
上课时间,厕所间。
“已经上课了。”宴莞尔眯着眸,略带玩味,“你这是干什么?像沈沐淮说的霸凌那样,先是用语言,现在进化到用身体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