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能怪小糊涂吗?只能怪办好事不关窗的李婶!
“现在行了?”
“行了!”小糊涂撇了撇嘴,高兴没维持多久,毕竟他们俩真的睡到一块去了。
他想掀开挡帘看一看,一只素手准确无误地弹了个脑瓜崩,小糊涂哎哟一声,听华镜道,“说话不算话,以后长不高。”
小糊涂“啊”了声,不敢看了,回小床盖上被子。
他其实很累了,闭上眼沾到床,没多久便睡熟了。
这床说大不大,说小不小。
放下挡帘后便像个盒子,把两个小人装里面,若平躺就胳膊碰胳膊。所以男小人十分难为情,宁愿面壁。
“我还是去地上睡吧。”李观棋忽然道。
华镜双手交叠,淡淡道,“会吵醒他。”
李观棋恨不得缩成一条虾子,但他一动,屁股就碰到了华镜,立刻变回一条贴着墙的壁虎。
华镜无可奈何,“你睡好,别把我踹下去。”
“我不会!”李观棋连忙说,声音大了,压低嗓门,“我和师兄弟们一起睡的时候,从没把人踹下床。你呢?”
说完他就后悔了。聊天惯性,总喜欢问别人一句“你呢?”免得无话。
“我五岁到衡武门,一直住在青灯夜雨楼。”华镜想到前世的事,话语染上缥缈,“风一愚继任掌门前就住在那,他说我资质最好,又是大师姐,应做个榜样。我勤恳修炼,争做榜样,不求不贪,顾全大局。”
李观棋出神地听着,不知何时平躺了,脸微微侧向她。
“师尊说我与危楼同为掌门亲传,相携能稳众人心,危楼说他与师妹两情相悦,成全能显我大度,师妹说师尊对我有栽培之恩,小错不能杀大恩,修仙界所有人说正邪不两立,纵我往日有功,不抵入魔之日……”
李观棋静静听着,他鼓起勇气,握住了华镜的手。
华镜微不可闻地颤了颤,她闭了闭眼,一颗难以被察觉的泪沿眼角滑落。
“宁我负天下人,不教天下人负我。李观棋,我回不了头了。有朝一日我们之中总要死一个人,若我杀了你,别恨我。”
华镜的呼吸渐渐平稳,她睡着了。
李观棋看向被她反过来紧紧攥住的手,不顾伤口,侧身躺着,只为了让她不松开。
他看着华镜安静的睡颜,似乎只有此刻,才能从她身上看见曾经“衡武门大师姐华镜”的影子。只有意气风发,没有恨海浮沉。
李观棋缓缓地靠近了她,不敢太近,能嗅到她发丝香气的距离。
他闭上眼,享受这一刻。心中呢喃:若他的死能成全她,便是心甘情愿。他永远都不会恨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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济生堂,里屋。
邹平替李观棋换了药和绷带,开了几服煎熬的药汤。
麻沸散药力还没过,华镜在一旁等他醒。邹平把药方拿给赵三,旋又进了屋。
“小玉姑娘,我替你把把脉吧。”邹平道。
把脉?华镜不是真正的小玉,可没有孩子。
“不必了邹大夫。”华镜看向屋外正在等候的人,“还是替其他人看看吧。”
她只是来一趟避免被怀疑。
“你前几日不是说吐得很厉害么?”邹平琉璃般的眸子看着她,微微一笑,“只是诊脉,很快的。”
华镜再次拒绝,“不必了。”
“还是要的。”邹平不由分说抓住了华镜的手腕。
不等他两指搭上脉搏,华镜立刻将手抽回,甚至拍了邹平的手背一下。
邹平手背红成一片。
“你力气这么大啊。”他愣了愣,翻来覆去地看手掌,“看来我的担心多余了,小玉。”
“小玉”这两个字在他的舌尖滚了一圈,故意拉长,有绵绵之意。
华镜的神经跳了跳。邹平难道对小玉有意思?
小玉有孕后每天都要来一趟济生堂,也许不仅仅是来安胎的。
“李汉伤成这样,你以后怎么办?”邹平眼中的关心和担忧不似假的,“在我这拿药不需用银子,可日子还要过。我改变主意了,你先前说的我可以答应。”
说多错多,华镜摇头,“不用了。”
“真的?若留着这孩子,你以后会很难过。小玉,若你愿意,我能接受这个孩子。”他声音越来越低,牵起了华镜的手。
眼看邹平握着她的指尖往唇边凑,华镜扬手,没控制好力道,抽到邹平的右半张脸。啪的一声,很清脆。
俞梅影冲进来,一把推开华镜,心疼地抬起手,大抵是想捧住邹平的脸。
邹平先她一步拿住了她的手,道了声没事。
俞梅影向华镜发难:“小玉姑娘,你怎么能平白无故打人?”
华镜趔趄撞到床板,被一只手抵住后背。
李观棋看着邹平,“邹大夫,我娘子怎么了?”
“没什么,我想替她把脉,误会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