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镜看见他的下颌线绷紧了,很得趣,不禁笑了。
“楚师妹,你先松开。”李观棋耐心劝说。
“我不。”楚月西掉金豆子,她把头埋在李观棋胸口,因而看不见顶上不安分的衣袖,“我怕你又不见了。”
“松开!”李观棋用力拽开了她,并推进屋子里。
华镜失去了乐趣,衣袖孤零零地垂着,听见屋子传来李观棋说教的声音,又是那一套“我把你当妹妹”。
他怎么就不能接受楚月西?衡武门再找不出身世比她显赫,比她更受老天爷眷顾的人了。
华镜收回分神,将提前准备好的名单折成纸鹤放出。
片雪剑问:“主人,他答应了吗?”
“嗯。”
片雪剑:“主人,你似乎不大高兴。”
片雪剑和她心神相连,能察觉华镜的喜怒哀乐。
华镜两指轻轻捏着茶杯,道:“可能是她没玩尽兴。”
华镜没告诉李观棋,另一个分神有名字。不是她起的,是她入魔后正道修士起的。
他们叫她“魔女”。窥探人心的魔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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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观棋伤愈不到一天就去执事堂了。他虽然不是大执事,但风一愚亲自任命,加上韦经业和韩风都已经死了,在不少弟子眼里,他就是大执事。
华镜站在树梢上,远远围观。
李观棋终究和她不同,威逼利诱,两样他都没选。他将所有弟子叫到执事堂外的广场,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还真有几个人站出来了。
他们都听从韩风,不知道替韩师兄办事就是替严应虚办事。有几个胆小的主动现身,连带揪出几个。
华镜提前吩咐过他,风一愚正在气头上,一定不要私自处置这些弟子,要询问过他才行。
李观棋也照做了。
不过看李观棋那神情……这些弟子不能善终了。
片雪剑:“主人,他会心软吗?”
“或许。”华镜淡淡道,“眼下我顾不得。你跟在他身边,若他生出恻隐之心……”
“就砍掉他的脑袋~”片雪剑欢快地说。
华镜一噎,“困住他就行了。”
片雪剑不高兴,“主人,依我看,你真的太娇惯他了。不就是一枚棋子吗,没了就没了。”
“你说他是君子。那你说这衡武门上下,还有比他更君子的么?”华镜反问。
片雪剑:“你明明说过那是蠢,不是君子。”
“我改变主意了。”华镜握住剑柄,反手一甩,也不管片雪剑喊“讨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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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镜在距衡武门三百里的山坳里找到了严应虚。
他的铸魂阵布置得很隐秘,真要找,得花上好几天的功夫。那时人都跑了。
——因此严应虚从没想过会被找到,他像个闲散神仙,躺在阵中凝聚神魂,甚至没有设结界。
华镜:“师叔好兴致,在深山野林里晒太阳。”
严应虚倏地睁眼,惊恐万分,看清是谁后反倒松了口气。
华镜眯了眯眸,撩开衣摆,在一旁的石头上坐下,“师叔,我可是奉师命来缉拿你啊。”
“阿镜,师叔待你不薄,你不要告诉风一愚,我可以把藏宝地点告诉你。”严应虚谆谆道。
华镜将神识放开,驱逐了附近的灵兽。
“藏宝?想不到师叔被师尊打压了这么多年,还能私藏啊。也对,韩风师兄在执事堂这些年,少不得给你贪了很多东西吧。”
严应虚似是察觉到她的动作,脸色微变,“华镜,你别杀我,我就告诉你一件事。”
华镜看了看腰间空空如也的剑鞘,片雪剑还在李观棋那儿。
不过她本就不打算用剑,随手催动一条白绫,缠绕着手腕,漫不经心道,“说。”
“你得先立下心魔誓。”
心魔誓比对天发誓更让修仙者畏惧,华镜淡淡一笑,“我发誓,只要你肯说出这件事,我就不能杀你,若杀了你,便此生绝不可能飞升。”
严应虚松了口:“你是掌门从北境带回来的,他告诉你,你是个孤儿,对吧。”
“嗯。”华镜面无表情,“难道不是?”
“当然不是了!我也是无意中知道的,你根本不是孤儿,风一愚杀了你的父母,他本来想杀了你。却发现你是万中无一的天灵体,只要修道必然飞升。所以他留下你,教你读书写字修道……可惜啊,你毕竟不是他的女儿。他防着你呢。”
严应虚洋洋得意,他用一个无关痛痒的秘密换来了生路。
他紧紧盯着华镜,仿佛想从她脸上看到震惊和失望。
但华镜很平静,她催动白绫,白绫像流水,从她的手臂越过后背,缠绕住另一只手。
“师叔是不是在期待我得知此事后,把掌门当成我的仇人,回过头帮你对付他?”她的嗓音渐渐变了,严应虚的脸色也渐渐变了。
是那